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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美华:名

2018-11-14 12:54| 发布者: 赵日超| 查看: 425| 评论: 0

摘要: 名 帅美华 说到名,我便想起多年前写的一篇文章《名莲实可念》,是写村中荷塘的,最大的秘密是我豁然悟得:为什么小时候吃的莲子,清香甜脆,而现在买的莲子,即使是新鲜的,出自村老之手,也淡而木,干而滞,味同嚼 ...

帅美华

说到名,我便想起多年前写的一篇文章《名莲实可念》,是写村中荷塘的,最大的秘密是我豁然悟得:为什么小时候吃的莲子,清香甜脆,而现在买的莲子,即使是新鲜的,出自村老之手,也淡而木,干而滞,味同嚼蜡。

因长在乡村,眼见手触口尝,很小就知道藕、荷、莲蓬莲子,虽名有不同,实指的是同一植物的不同部分,不像有些植物,一个名字从始至终,如辣椒——青辣椒、红辣椒、辣椒叶、辣椒花、辣椒根、辣椒籽、辣椒秧,即使干成了壳(辣椒壳)、磨成了酱(辣椒酱),也无人赐新字来恩宠。但对荷却情有独钟,除了前面的莲藕荷外,其茎称“茄”,其种子称“的”,种子的中心称“薏”,根茎叶花果实种子各有芳名,可以说是面面俱到。就其总称除了莲、荷外,还有水华、水环、水芝、泽芝、水芙蓉等等。花未开的呼菡萏,已发的叫芙蕖,名称之多,不能不令人瞠目结舌。

我无法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我也无法知道,关于同一种植物的这些个名字,谁先出来谁后接续,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有一个鲜活的故事,每一个名字的由来,当时都有一个具体的情境。千年生,万年长,同样的一株水里植物,映入不同的眼睛里,肯定折射出了不一样的光芒,辉映出不一样的世界。要不,为什么“荷”与“莲”同指一种植物,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呢?看到“荷”,我便想到池塘槐柳、蜻蜓珠露、村姑顽童、落日炊烟、鱼戏蝉乱的六月江南。“荷”中更多的是景,是热烈奔放的色彩,是温馨宁静的家园。十里荷花、三秋桂子,一派明丽中,是真真切切,热热烈烈的现实生活。而“莲”总让人游离于现实之外,飞升于飘渺云端。莲台、莲座、莲界莲舍莲服,莲花合掌,“莲”是佛教的莲,莲是佛国里灵魂不灭、不断轮回的神圣载体,牟尼佛步步生莲花,他自诩为莲花王子。以物相喻,取物比德,“莲”还是周敦颐的莲,士大夫的莲,君子的莲,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中通外直,香远益清的人品人格之莲。“莲”是意,是精神的依附,是灵魂的托寄。

看到“水华”的人,赞叹花的润;看到“水环”的人,惊奇于叶的大,花的多;看到“水芝、泽芝”的人,想到芝兰玉树,感慨于香幽意远。“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李太白看中它的离尘出世,清新自然;“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南唐中主李璟的眼底韶华易逝,青春难在;更有一个不按常规出牌的李清照“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美景怡情,无端地又称起了“藕花”。

一种植物,生生灭灭,入了多少人的眼,流泻出多少的悲愁欢欣,顿悟禅意,而今到了我眼里,却一时不知其为何物了。母亲的名字叫冬莲,我不知道外公到底读过多少书,他知道多少与莲相关的诗词、故事和传说,我很难理解一个父亲,会为新生的女儿取这样一个名字——冬天满塘沉寂,枯梗都无,哪还有莲华光彩闪动?也许真的一语成谶,母亲一生艰辛,先不喜于婆婆,后一肚子女胎,在宗谱观念强烈的乡村里,没有儿子,就等于断了香火。最后四处求人,带孕结扎,才勉强保得一个儿子,而父亲又体弱多病,她田间地头,早出晚归,日晒雨淋,披星戴月,日夜劳作,她像藕一样,默默地把自己的根须深埋到地下,积蓄着力量,等待来年,子女长大,散叶开花。也许外公就是一个朴素的农人,他深悉荷塘:你是冬天出生的,就好好学习莲的坚忍吧。一个人没有相当的弹性和韧性,在这个年代,又怎能生存下来?姑姑名冬秀,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吧。

到了给我们这些女儿取名时,父亲首先想到的也是花,你是老大,就美华吧,老二美荣,“华”就是花,“荣”是草木之花,到了老三,还是个女儿,老人极不高兴,又哭又闹,他却当作珍宝,指名世珍。老四,我们小时都叫她“梅”,她也生于冬月,眼珠乌亮,皮肤白皙,清丽秀气。听说我家生了这许多女儿,刚出生的又如此漂亮,想领养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最后,父亲用一句“死也要死在一起”的狠话,止住了那些脚步。梅最终定名为“美霞”,朝霞也好,晚霞也罢,不管鲜亮绚丽,或余红渐了,都是美丽的,家里的四朵金花,一个不能少,都要留在身边。

在乡村,有宗祠的姓氏里,男孩的命名就要严苛的多,第一个字是姓,第二个字用宗谱上统一排定的派号,最后一个字才能由家长支配。这样便于理清顺序,一呼其名,就知其是几房几代的子孙,血源亲疏,关系远近,立见分明。弟弟的名字就是这样取定的。邻村有户人家,生了四个儿子,也依着宗谱取名,最后四个字连串起来,竟然是“荣华富贵”,喻意遥深。我们四姐妹听说后,目瞪口呆,佩服不已,有一阵子,也思量着重取名字,想串出什么学问来,终是没有成功。

屋前有个黝黑的汉子娶了妹子的小姑作媳妇,小姑子皮肤又嫩又白,名字也极相应——白花,因跟我们同姓且同辈份,我们都喊她——白花姐。称那汉子却是“黑皮叔”,因年纪跟我们悬的太多。刚开始,白花姐每听我们叫一次,就大声更正一次:“他叫刘成法!”但是叫黑皮或黑皮叔的人却越来越多,最后连他自己也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名。

看来一个名字就是一段密史,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符号,每个名字的由来有它的偶然性,更有它的必然性。取名自古以来,就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它承载着父母的殷殷期望,暗示着某些冥冥之中似已注定的因果。真正的好名字,就是“此中有人,呼之欲出”。张爱玲在《必也正名乎》中,就大谈特谈名字的意义和为人取名的乐趣,可惜她没能成为母亲,没有替人取名的机会,只好说:“柴凤英这个名字多好啊,下一部小说就写她吧。”

而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某些植物的名字。人生一世,不过百年,总是太短暂,大多数的人都活在同行人的世界里,人跨不过时空的界限,即使再美好的名字,再美丽的人,也像肥皂泡一样,鼓起一个七彩的光环,又瞬间破灭。也许有的名字流存了下来,但是,我们再难见到那个与名字相应的人,这总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而植物就不同,千万年来,不变的枝叶花朵,只是在不同的境地,进入了不同的眼睛。这样,我就可以从一个名字开始,溯流而上,反推出命名者当时的心境,并与自己的感悟相印证,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比起考古,它是不是更加鲜活动人?

孔子说:多识鸟兽草木之名。而世人总是把精力投注到动态的人事上,获取某些立竿见影的效益,除了避不开的实用性极强的菜疏果木外,很少有人再去关注其他的植物,所以我虽生长在乡间,从长辈那里口口相授,得到的植物名也少之又少,很多他们日日所见的植物,他们也喊不出名来。

地头田埂上,常长出一种带刺的细藤,入了秋,青绿的籽实亮成鲜紫色,团团簇簇,非常可人。我们干活累了,就坐在田埂上,搓它三角形的叶子吃,入口酸酸的,酸后回甘,别有一番风味,一村的人,都这么吃,但都叫不出名。长大后,在一综艺节目里,也看到了它,不过不是用来吃的,把它同银饰一起放在水里煮,那些苗族女人一生钟爱的千雕万镂而成的银帽、银项圈,顿时晶莹白亮,光彩如新。这是苗族人世代相传的除银垢的秘方,多么神奇的植物啊!而中央摄制组,包括用了一辈子的洗银工匠,都叫不出芳名。我于是私自里给它定了个名字——洗银草,配上图片和文字,贴在博客里。另一个偶然,我在网页上发现了它,居然称其为——扛板归,太诡异了!植物名称的由来,不外乎三者,一从形态,二从功用,三从命名者当时的心境感悟。而这个名字居然来自一个故事:一个贫苦的农夫被蛇咬死了,村人用几块破板抬着,往坟山安葬,路上碰到一名大夫,他过来摸摸脉,就从路边拔了一把野草煎水给死者服下,已死的人居然慢慢有了呼吸,又活了过来。那个大夫就是华佗。能够起死回生,此草堪称神草了。人已生还,扛空板而归,就情就景,“扛板归”——此中有喻意,真算得上一个绝妙的好名字。在不同人的眼睛里,这种草还叫刺犁头、贯叶蓼、河白草。我想我的“洗银草”也算一个佳名吧,只不过,这个名字还没得到广泛的流传。

也许一个名字的求证过程,就是对一种植物深悉熟透的过程。有人说,你如此热爱植物,为什么不从门、纲、目、科、属、种,学起,去系统地掌握它们。可那又是一件多么乏味的事情,我不是诗人,但我执意用一种诗意的眼光去看待每一株植物,它动我之心,我还它以魄,每一次的相遇眷顾,都是生命与生命的交融碰撞,都是美的全线入侵,都是心的温热起伏。八年前的早春,我们一行人登庐山,撞入一片花海,花丝金黄,细长如缕,花香如泉,流溢不止,我们陶醉不已,认定它必是梅,回来后每人写了一首同题诗——《以梅为证》。今天,我打电话告知每一个同行者:“喂,你知道吗?它真是梅呢,金缕梅!可以提炼出香精,制成香水呢!”

(节选自《百花洲》 20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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