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年(735字) 文/韩铁照 健全当年患小儿麻痹症留下后遗症,走路一瘸一拐的,步履维艰。他靠维修电器、安装卫星天线锅养家糊口,业务涵盖方圆几十里,越过年越忙。 这不,大年三十,还不能休息。吃过早饭,张宏的妻子跑来找他去修电视。虽然很近,但健全还是开着那辆破电动三轮车出发。检查结果,卫星天线锅坏了。健全右手按住膝盖,一步楼梯一步楼梯往上爬,爬上二楼顶已是气喘吁吁。电视修好了,张宏的妻子问多少钱?健全说:“起步价20元,大过年的,加10元,一共30元。” 张宏的妻子眼睛瞪得像灯笼:“恁贵?” 健全笑笑说:“嫂子,你上街去看看,蒜苔25元一斤,比平时贵一半还要多!” 张宏的妻子只肯给20元。健全也不恼,还是面带微笑:“嫂子,宏哥开麻木,你不会不晓得吧,大过年的,麻木也涨价,上车10元。” 张宏的妻子无话可说了,乖乖地付款30元。 刚回到家,手机嘟嘟嘟地响了起来。又有人找他去修电视。不巧,电动三轮车坏了,健全急得团团转。妻子说:“大过年的,家里的事堆成山,不去了!” 健全摆摆脑壳说:“不去不行,你过年,人家不过年?电视不修好,怎么看春晚?老婆吃点亏,我晓得好歹,明年给你买金耳环!” 正说着,张宏的麻木路过门口,健全叫住,上了车。修好电视回到家,健全递给妻子10元钱。妻子问:“还有20元呢?”健全说:“搭麻木,去10元,回10元,都给张宏了!” 妻子正在一个劲地埋怨丈夫,健全的手机又嘟嘟嘟地响了起来。健全一看号码,是三十里之外的一位老客户,忙给张宏打电话,不顾妻子的反对毅然前往。修好电视回到家,妻子手一伸说:“拿钱来!这一趟没有60元,你不吃年饭!” 健全厚着脸皮笑了笑说:“一年忙到头,就为了吃餐年饭!”说完递上80元,得意地说,“要的发,不离八!” 只有张宏知道:健全做了一笔亏本买卖,修电视得了30元,车费花了40元,这钱是向他借的……
最好的药(705字) 文/张鹏 自从楼上新邻居搬来后,我的苦日子便开始了。 新邻居似乎特别喜欢看电视,一天到晚地开着,音量还特别大,有时一开就是一个通宵。 这让我很崩溃,我神经衰弱,睡觉轻,楼层隔音效果又差,不停歇的声音折磨得我没睡过几个安稳觉。 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跑上去使劲地擂门,想看看住的究竟是什么人物。 门打开了,探出门的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凝视着我,目光里含着一份沉甸甸的孤独,这是多么熟悉的眼神啊!我的心猛地被扎了一下。 我把来意和她说了一下,她满是歉意,连声地和我说对不起。 睡了一段安稳日子,但随后一切照旧。奇怪的是,我竟然能慢慢枕着那声音进入梦乡,习惯了那声音。 有段日子,楼上电视机的声音竟然消失了大约一周,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我想莫非老太太出了意外?刚想去看一下。却听到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一张年轻人的脸。年轻人做了自我介绍,原来是老太太的儿子,我把他让进了屋里。 “我知道我妈有这个毛病,给您添麻烦了,您多包涵!”年轻说,老太太就他一个孩子,他在另一个城市工作,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妈几次,这次好不容休了个假。老太太有个奇怪的毛病,只有开着电视机才能睡得着。他给她买了很多帮助睡眠的药也不管用。 年轻人的话让我若有所思,我问他:你在你妈这里住了几天,他说七天了,他说这是工作后和妈呆得最长的一次。我说: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在家的这些日子,你妈是不是晚上不用开电视也能睡得很香? 年轻人摸了一下脑袋,连声说:是啊,是啊,我在的这些天,她天天忙着跟我絮絮叨叨地聊天,无非就是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晚上呢睡得特别香。 我笑了笑说,你妈开电视睡觉的病根这不是找到了吗,有空多陪陪你妈吧,你买的那些药没用,你才是最好的药。
请客(840字) 文/张弃资 大学毕业后,我考进县民政局,只是在局长办公室抹桌扫地,端茶送水。我多次向局长请求换工作,局长总严肃地说道:“小张啊,你刚工作,想一步登天,是要不得的!”我心中鄙视,还得唯唯连声。 过了一段时间,局长和蔼可亲地告诉我:“社会事务科的郭科长要退休了,局里准备物色年富力强的人接班,你有这个打算吗?”这个科长是个肥缺啊,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职位。我急忙感激地说道:“多谢局长的提拔……”局长忙拦住我:“能不能上位,可要看你的表现和能力啦!”我向局长鞠个躬:“多谢局长!我会努力的!”局长含笑示意,我知趣地退出办公室。 过了几天,我狠心买了一箱茅台酒和两条软中华,悄悄送到局长家里。第二天,局长亲热地拍拍我肩膀:“小张啊,我看好你!以后可不能那样啊!”我受宠若惊道:“孝敬局长和阿姨的,我没别的意思!”“那就好,那就好!”局长哈哈哈地笑着。自此,我让我爹弄些野生老鳖啥的,隔三差五地送到局长家里,遇到脏活我也帮着干。有次我正帮局长夫人把储藏室里很多空茅台酒瓶子和变质东西往外弄,恰好局长回来。他不满地瞪了夫人一眼,夫人笑道:“小张是自己人,像他这样忠诚老实吃苦能干的年轻人不多了!” 过了月余,我在豪华的富贵园大酒店设老鳖宴请局长,特邀好友小王等人作陪。那晚我们喝了四瓶酒,局长有没有喝多,我不知道,但我是喝高了。结账时还算清醒,回到住处,狂呕了一阵子,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玩起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间便睡去了。 第二天上午,我神清气爽地到局里。局长板着脸坐在办公桌后面:“小张,昨晚上花了千把块心疼了吧!”我忙笑道:“请您老,我心疼个啥!”“有人就是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啊!”局长冷着脸不再理我。我心中打鼓,没敢多说,就悄悄退出了办公室。 我郁闷地回到自己小屋,小王突然闯进来:“兄弟,昨晚你干嘛发那样的短信?”原来昨晚我本来是想给小王发条微信:“今晚我请局长吃个老鳖,花了我整整一个月的工资啊!”不但一不小心发到了微信群里,而且写成了:“今晚我请局长这个老鳖,花了我整整一个月的工资啊!”
婶子让我来陪客(596字) 文/武奔腾 今天是大年初四,堂妹小慧的男朋友来走亲戚,婶子让我务必来陪客。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我便朝婶子家走去。没想到小慧的男朋友和我的五个堂兄弟早来到了。他们围坐在桌子边,谈笑风生,吸烟,喝茶。婶子在厢房看了看我,没有招呼我就关上了房门。 过了一会,婶子从厢房里端出一托盘喜糖,热情地招呼大家吃。五个堂兄弟推辞说不吃,但婶子还是给他们每人抓了几块喜糖。不知婶子看见了我没有,竟然没有给我喜糖。我极为尴尬,但在众人面前,我故作镇定,心里却在想:婶子这是咋的,怎么会如此对我呢?那又何必让我来陪客呢?我真想愤然回家,但又怕大家说我非礼,只好忍着。 我无心喝酒,巴不得赶快散场。 饭毕,五个堂兄弟都喝得脸红脖子粗,小慧的男朋友也要走了。出于礼节,我们把他送出家门,并叮咛他路上当心,开车慢一点。 客走主人安。婶子看五个堂兄弟的那个醉态,就揶揄:“你看看你们喝得——真丢人!” 五个堂兄弟嘿嘿笑着,就要回去了。婶子忙说:“别慌走,我给你们每人一包烟。”说着婶子就从屋里拿一条“玉溪”牌香烟发给了他们。婶子看了看我,说:“你不吸烟,就不给你了。”我忙摆手:“我不要,我不要。”可我心里非常气愤:我咋不会吸烟呢,只是没有他们的烟瘾大罢了。 路上,我向五个堂兄弟诉说婶子的不是,他们都说:“婶子让你来陪客,你是肩膀子扛着嘴来的,新年大节的这怎么能行,我们都拿一箱子酒和一条烟来的啊!” 我一拍脑袋:哦,我咋没想起来呢?
晕车药(1500字) 文/纳兰泽芸 英改跟保真结婚50多年了,一次都没有结伴去稍远的地方去过,就算是县城也没有结伴去过。 保真有严重的晕车病,甭管是什么车,他一坐上就天旋地转,几分钟后就面无人色。 哪怕是家里的骡子车,他也不能坐。村里老爷们用骡子车装柴草回家时,人就坐在高高摞起的柴草顶上,晃晃悠悠的,舒坦。可是保真不行,他一坐,也晕,天地也要倒转过来。 所以五十多年了,他最远的地方是带她去镇上赶过年集。 英改去年上半年感觉吃东西吞咽困难,一检查。坏了,食道癌。晚期。 老家的县医院治不了,儿子就把她转到南京的一家大医院马上手术。 手术很残酷,把食管切除掉一大部分,再把胃吊起来跟短了的食管连接起来。然后是化疗。 化疗让她难受得彻夜睡不着。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喝口水也吐得胆汁都不剩……保真打电话来,英改怕他担心,就每次都强打精神地报喜不报忧。英改说:“俺好多了,他爹你放心吧,在家照顾好自个儿,俺过阵子就出院回家了。” 又一次大剂量的化疗之后,那天晚上,英改浑身像火烧一样地痛,骨头缝里好像爬满了无数的蚂蚁在啃在咬,她怕孩子们担心,咬着牙忍着。 英改想起这辈子保真对她的好,每天早上保真先起床冲一个鸡蛋花儿端到她床前,一端就是五十多年。现在她才68岁,他也才70岁,如果这次自己就这么去了,他会不会再娶一个老伴儿啊?这阵子她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这个问题,按她的内心来讲,她当然不想他再跟别的女人成家过日子,一想到他要跟别的女人白天呆在一个屋里晚上睡在一个炕上,她的心里就小锉锉着,疼得透不过气来。 英改想起村西头的丁二,老伴去世半年还不到,就新娶了个小二十岁的寡妇,两个成天在一起腻歪着,叫人看着翻白眼。丁二老伴秋兰生前可是个老实人,丁二早年家里穷得锅盖碰锅底,秋兰不嫌丁二穷嫁给他,生了六个孩子,夭了两个,剩下四个。日子苦得像楝树根熬的水。 后来丁二脑子活,跟人合伙包了附近几个村的泥瓦活儿,当了个小工头儿,手里活泛了,可秋兰还是不舍得吃不舍得吃,有点好的都给男人给孩子们了,自己还穿着补丁衣裳。前几年刚刚盖起亮堂堂大瓦房,这女人却没福,得了个要命的病,不到六十岁到撒手走了。这下好了,瓦房、男人、钱都被这后来的寡妇一锅端了。 英改想到这些,心里滚油煎着一样。可是不跟别的女人过日子,保真一个人孤零零地过,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又心疼,指望孩子们是不行的,孩子们有孩子们的一摊日子要过。想到保真那样孤零可怜,她又心软了:还是叫他再找一个吧。 半夜,英改心里翻江倒海,实在忍不住了,叫儿子拨通家里电话,然后支开儿子。 原本还告诫自己多次,要装作心平气和地跟他呱啦几句。可是电话一接通,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再也绷不住了,身上的痛和心里的痛像两把锉在锉着她,她哭了起来,而且哭得收不住,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一连迭声地“他爹、他爹、他爹”地叫。 他在电话那头急得像围着磨道转的驴,“你这是咋了他娘,你这究个是咋了嘛他娘……”。除了这句,平时就讷言的他就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 第三天早上,是周六。病房里,儿子正在给英改喂稀糊吃早饭,做手术还不久,医生告诫只能吃流食,儿媳和孙女也在。 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嗖地带进来一股冷风,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爹?!” “爸?!” “爷爷?!” 是的,是保真!前天半夜里接到她的电话,他一分钟都睡不着了,早上天麻亮,他就走到镇上搭上最早一班去县城的大巴车,然后买火车票,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火车…… “爷爷,您怎么来了?您不是晕车什么车都不能坐吗?”小孙女歪着脑袋疑惑地问。 “我带了晕车药……”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花白的脑袋。 他把手伸进口袋,哪里有什么晕车药?跑得急,压根儿就忘了买。 可也怪了,这次这么不眠不休地坐车,他也没觉着晕车得厉害。 他望着病床上的她。才一个月不见,她头发已雪白,两颊凹陷,他心头像被黄蜂蜇了一下,他长叹一声。 保真用自己已经长了老年斑的手,轻轻握起英改插着输液针头的手,“他娘,受苦了……”。 留守老人的心事(805字) 文/张凤凯 元宵节过后,铁蛋就要上城里打工了。 铁蛋他爹说:“你能不能晚走两天,后天是集,你上镇上给爹买个东西。”铁蛋冲着爹的耳朵喊:“啥东西呀?”老爹说:“就是唱戏那电匣子。”铁蛋想,自己一走,爹一个人在家,孤独寂寞,买个电匣子解闷也行。铁蛋就放下行囊,等了两天,去集上买了一个老年唱戏机。老爹耳朵不好使,这台唱戏机音量听起来“哇哇”地。 回到家,老爹拿着唱戏机,摆弄着,不放手。晚上,铁蛋收拾行装,老爹说:“你能不能晚走两天,后天是集,你去镇上把这个电匣子给爹退了。”铁蛋大声问:“为啥呀?”老爹说:“这电匣子不行,爹想要个声儿大的。”铁蛋说:“爹呀,声再大的就是音箱了。”老爹说:“那就换一个音箱,声越大越好。”铁蛋想,自己一走,爹一个人在家,孤独寂寞,想热闹点,也行。老爹这个心愿不满足,自己在外边也不安心。铁蛋就放下行囊,等了两天,去集上换了个大音箱。一试,那声响地动山摇,不光老爹听得见,就是半个屯子人都能听见。 回到家,老爹拿着音箱,摆弄着,这回老爹挺满意。说:“你把这音箱给爹搁房顶去,再给爹拉根线,爹在炕头,伸手就能把音箱点着。”铁蛋想,老爹也真讲究,不光自个儿娱乐,还要娱乐左邻右舍。这音箱放起来,多少有点扰民。又一想,除了老弱病残,屯子年轻力壮的都上城里打工去了,也没有多少人可扰了。再说,能有个动静,屯子多少还有点气氛。他就照老爹说的,把音箱搁到外边房顶,接了线,一直扯到炕头。只要老爹一按开关,音箱就会自动唱起歌来。 铁蛋做完了,跟老爹说:“我给你下载点儿歌曲,《我家住在黄土高坡》《祝你平安》啥的,咋样?老爹说:“那倒用不着,你就给爹弄个救护车‘嗡嗡’叫的声儿。”铁蛋高声问:“你不是想听歌吗?”老爹说:“我这么大岁数,听啥歌儿!我是合计,你走了,家没人,万一爹来毛病,倒炕上起不来,把音箱弄响了,能有人过来帮下忙!”
吃亏是福(730字) 文/侯淑玉 王立大学毕业,来到筑建委工作。 发小张福找到他,说有一项工程需要他帮帮忙,说着还拿出一个“大信封”放在了他面前。王立推开信封说,这项工程不归他负责。 其实,王立只要说说话还是能起作用的。同事小王帮了张福,张福的“大信封”自然归了小王。 王立吃了亏,吃了亏,自然不舒服,可母亲小时候一直对他说的“吃亏是福”让王立找到了安慰。 高中同学赵强打电话来说要叙叙旧,约了王立。酒过三巡之后开口要王立帮忙把城乡改造项目招标到他的房地产公司。说着还把一家别墅的钥匙递了过来。王立没接那串闪着光芒的钥匙,直接告诉赵强,招标的事不是他王立负责。其实王立在科里说话还是有作用的。 可最后这个项目还是落在了同学赵强公司。据说是同事小崔帮了忙,事成了,自然那套别墅的钥匙也就握在了小崔的手里。 王立吃了亏,而且吃了大亏,自然不舒服,一直住在七十平米小单元房里的王立,只能用母亲小时候一直对他说的“吃亏是福”这句话安慰自己了。 大学同学王 |
|手机版|小黑屋|Archiver|东方旅游文化网
( 苏ICP备10083277号|
苏公网安备 32080302000142号 )
东方文旅百家集,天下风光一网中! 电话:13196963696
GMT+8, 2025-7-4 19:46 , Processed in 0.063507 second(s), 1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5 Discuz! T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