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怀想

冠豸

　　　　　　　　　　


　　又快过年了。
　　整个山城，沉浸在喜庆春节的前奏中。
　　大家都说：现在过年没什么劲了，无非是吃餐饭，形式上聚一聚。不像从前，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留到过年才舍得享用。现在天天都能这样，想吃什么直接去买，过起这年来没什么新鲜和期盼了。
　　听着这实在的话心中便有花朵凋谢得七零八落的感觉。是呀！现在日子好过了，反而把日子过得没有滋味，没有盼头。
　　话虽然这样说，但单位的同事一有空就往商场跑，大包小袋的提东西回家。看着忙碌的他们，我也坐不住了，平静的心湖暗涌着回家的渴望。一年没回家了，父母是否依然无恙？家后院的榕树是否依然茁壮？小妹是否已经动身，从遥远的冰天雪地的北京赶回南方暖洋洋的家？……
　　望着窗外冗长深远的冬夜，想起小时候对年夜饭的期盼，心底有种暖暖的情绪在升腾。小时候家里穷，除了自家种的蔬菜外，平时难得见一丝肉影。只有到了过年节时，母亲才会用积攒了很久的钱买上一块肉。肉切成丝状，先爆炒，然后加到每道菜上面。我从小爱吃肉，那时候，与其说对年节的期盼，还不如说对肉的期盼更适合一些。那些爆炒得金黄色的，油光闪闪的肉丁曾经一次又一次潜入我的梦中。印象中，母亲很少吃肉，她总是把肉丁一块块挑给我。她说，你在长身体，得多吃一些肉食，这样才会长高。妈，你不爱吃肉么？我天真的问她。母亲笑着不语，我还以为她真的不爱吃肉。后来才明白，她是舍不得吃。
　　在那些贫穷的日子里，年夜饭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次晚餐，也是最丰盛的一次。那时兄弟姐妹都还小，我们没有经历过离别，不知道什么是乡愁？更不知道“每逢佳节倍思亲”的诗句。我们期盼的是大年夜里丰盛的美味佳肴，不仅有切成大块的肉片，还有自家养了一年的鸡。
　　后来，日子慢慢好过起来。大年夜里的晚餐一年比一年更丰盛。看着满桌的菜，我却再也找不到少年时对年夜饭的期盼。妈，还是吃一些清淡的蔬菜吧，老是鸡鸭鱼肉，看了都怕。小妹每次上桌都会向母亲唠叨一阵。母亲看着我们依然笑着不语。
　　出来工作后，为了生计忙着奔波，快餐盒饭成了一日三餐。走在夜幕的街头，看着一个个亮着灯光的窗户，想象着屋子里暖融融的幸福，心里有些无言的感伤。
　　记得有一年春节，因为工作缘故，我没办法在除夕夜前赶回家。走在异乡冷清的街头，听着耳畔时续时断的劈劈叭叭的鞭炮声，我坐在街道旁背光的暗影里止不住的流泪。我想念家中的亲人，想念母亲煮的年夜饭。街上行人寥落，只有昏黄的路灯挥洒着淡淡的清辉。街上没有风，只是寂寂的冷，路灯下只看见一片寒灰。
　　打电话回家时，父亲对我说：你没回来过年，你母亲整天心神不宁……一个家冷清了很多。儿呀，有空时你就回家……父亲说了很多，在电话中，他的声音渐渐哽咽。突然想起一首熟悉的歌《常回家看看》，拿着话筒，我放声大哭。
　　后来我们兄妹几个讲好，每年都准时在除夕夜前赶回家，要不父母会担心和牵挂的。除夕夜里，全家围坐在一起享用母亲久违的拿手好菜。总是吃不够那香气四溢的白斩鸡、清蒸莲子鸭、红烧兔子，那是母亲为春节而忙碌了半年的收获。长年在外，吃惯了快餐盒饭，母亲亲手所做的饭菜竟是那么香，那么可口，缕缕温情沁人心脾。家乡的米酒，色泽金黄、澄澈，香味浓郁、扑鼻，小喝一杯，已醉意盎然，酒不醉人，人自醉。融融的亲情温暖人心，抚慰着奔波在外时所受的种种创伤。在父母心中，我们外出的儿女就是他们牵挂的远方。回到家，在父母慈爱的目光中，我们才能豁然缷去那如影相随的重负，脱下森严的伪装，舒心、坦然的过个春节。
　　年夜饭后，母亲和妹妹又忙着张罗，我和父亲就在家门前堆起年火。幽暗的夜里，家家户户的门前都霍霍燃烧着跳跃的火焰，“逼剥”的声响中，桔红的火焰随风摇摆，仿若是舞动的火之精灵。桔红的火光照亮了父亲苍老的脸庞，那是一张深深留下岁月刻痕的斑驳的脸，浓密的皱纹纵横交错，目光悠远而浑浊。在倥偬的岁月中，在日夜劳顿与匆忙中父亲一天天衰老、孱弱。
　　望着漆黑夜空，宁静的火花四处跳跃，我的思绪忽远忽近，游移不定，父亲已经燃起烧给列祖列宗的纸钱。灰飞的火光中，我发现父亲脸上的泪痕，心里为之难过。对死者缅怀，对生者祈祷，这真挚的祝福出自他纯朴而宽厚的心。纸钱上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渐渐化为灰烬。在这除夕的暗夜里，在这翻飞的灰烬中，我被父亲的笃诚感染，心里最温柔的部分一直涌动着丝丝缕缕的温情，泪水悄然划落，流入嘴中，咸咸的，涩涩的却也带着甜……
　　想起这些，心中渐渐暖起来，回家的渴望击荡着思念的风帆。我也加入了同事的行列，一有空就往商场跑，把合适的东西买回来，我要在春节回家时送给亲爱的爸爸妈妈。
　　每年一到年关，心底最深的角落总会涌动着回家的渴望，因为我知道家中的父母一定又在村口盼望着我们回家的身影，一天天，一夜夜……

楼兰

先占沙发一会来看!

漫吹横笛

沙发被占了，我只好坐板凳了。 [s:2]  [s:2]

楼兰

同样的感受,一样的思念.
冠豸,你的文章深深感染着楼兰,在这宁静而忙碌的日子里,一切都已经淡去,唯独这份思父母之情却变得越俨越浓.加精!

楼兰

引用第2楼漫吹横笛于2007-02-16 12:53发表的:
沙发被占了，我只好坐板凳了。 [s:2]  [s:2]

多亏我把沙发占了,不然等我回完贴,累得都没地休息了. [s:2]  [s:2]

龙行天下

不错。

简单朴实的写出了过年。

以前盼过年。
现在想亲人。

常回家看看。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我明天回家。老妈也想我了啊。

现在父母退休工资加起来也几千了。

生活无忧。不像以前要养儿防老。

父母亲盼的就是我们常回家看看。

看到子女生活的幸福。他们就开心。

楼主好文。。

漫吹横笛

是，应该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就是孝心的表现！

芊芊

引用第3楼楼兰于2007-02-16 12:55发表的:
同样的感受,一样的思念.
冠豸,你的文章深深感染着楼兰,在这宁静而忙碌的日子里,一切都已经淡去,唯独这份思父母之情却变得越俨越浓.加精!

------文字流畅、真实纯朴,把亲情渲染得特别温馨浓郁,让人回味思念。果然精华！
问好楼兰，给你拜个早年，祝新年快乐！ [s:1]

楼兰

引用第7楼芊芊于2007-02-16 14:50发表的:

------文字流畅、真实纯朴,把亲情渲染得特别温馨浓郁,让人回味思念。果然精华！
问好楼兰，给你拜个早年，祝新年快乐！ [s:1]

芊芊,年来啦,我们又老了一岁,这四十的不惑可真的不是思想上的不惑哦,连身体也开始了不惑.
问好芊芊,节日好心情!

冠豸

谢谢大家啦！
除夕夜了，祝福大家春节愉快，诸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