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华：院中的秋

赵日超

       院中的秋
　　谢  华


　　梧桐叶落，天下知秋。然而我们这里的庭院没有植着梧桐，只有几株黄槐疏落地站在庭院的周遭。看它们那随风颤抖的枝条，和铺在地上的鳞鳞黄叶，也总可得知秋的来音了。
　　记得欧阳修曾作一篇《秋声赋》，对秋的特性有过这样的描写：“盖夫秋之为状也：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故其为声也，凄凄切切，呼号愤发。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
　　现在大地上的景物，不是已深深染着秋的特性了么？看吧，那清明爽朗的天空，没有形成奇形怪状的凝云，只有几线稀淡的袅袅云彩，像白燕的银羽，又像天使的花裙，在天际婀娜地摇曳。太阳放射着比夏天更璀璨的阳光，田畴万里，金碧迷离。远近的山岗，已把美丽的绿衣卸掉，开始改穿苍古的旧裳。
　　大约还未到深秋吧，呼号愤发的秋风还未吹到我们的庭院里来。可是庭院中的景物，着实已大大改观了。
　　不用看别的，单看将假山石密密缠绕着的青藤，在前一个月，还长着油油的绿叶，现在则经不起晨霜的浓醇，绿叶被灼枯，一片片脱落在地上。剩下来的已被染成赭色的几片，此时紧紧牵住母体，迎风颤抖，仿佛不忍离开。
　　院里培植的花卉，有的因时宜不合，颓的颓了，萎的萎了，回想春日的荣华，有不胜今昔之感。那几盆秋菊，经霜不变，叶枝反显得格外秀挺，盛开着一球球的花，有的像雪絮般洁白，有的如金橘般润黄，为萧条的庭院带来一些向荣之意。
　　躲在假山下的那一泓清池，这时已不能送出两三声青蛙的呼叫了，只有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几声微弱的虫鸣——大约是蟋蟀吧，声音里透着忧戚。
　　连秋空也寂寥了。一望无垠的蓝天，没黏着一丝浮云，那薄纱似的白雾，绕着远处隐现的山峰；如水的夜幕降临，引着映眼的明月，来与夜游者谈心，两三只寒雁蓦然掠过苍穹，遗着一声长鸣，惊破秋夜的寂寞。
　　于我而言，一年四季，春有些腻了，夏有些闷了，冬有些寒了，而秋，是高洁，是悲凉，是逗人进入悠然境界的。
　　我爱秋，我更爱月明如水的秋夜。
　　我愿我的意志如秋空的高洁，我愿我的心怀如秋夜皎月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