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彼此伤害，彼此温暖

冠豸

　　　　　　　　　　
                              （1）
??一阵尖厉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夜的寂静，我随手接起手机。
??“小威，你回来啦……你哥过半个月要结婚了，到时你一定要来……”母亲在电话那端叨叨絮絮。
??刚听到母亲的声音，我心中无端掠过一丝激动，但母亲一直重复着哥哥要结婚的事。听了一阵后，我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
??我是多么渴望听到母亲询问我的事情，然而母亲始终没有问起，好似我外出打工的那三年时光早已跳跃而过。母亲讲得最多的是哥哥，还有哥哥半个月后的婚事。
　　拿着手机，我倚傍在窗前，沉默着，遥望窗外那轮明月，思绪如云。
??                            （2）
　　五岁那年，父母离婚了。
　　那天，我从外面玩回来，才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哥哥捂着脸，哭着冲出家门。父亲大骂着紧跟在后面：“你个死孩子，你敢用碗砸我，看我不打死你。”父亲满脸怒容，目露凶光，他恨不得把哥哥打死。母亲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她紧紧抱着父亲的脚哭喊着说：“要打就先打死我吧，这日子没法过了。”父亲转身，一脚将母亲踢倒在地。母亲躺在地上，号啕大哭。我怯怯地走近母亲，扶起她，抚摸着她脸上的累累伤痕，泪水汪汪。母亲看了我一眼，紧抱着我哭得更加伤心。这样的情形我早已习惯，父亲整日游手好闲，还常常无故打骂母亲。那天夜里，哥哥没有回来，第二天，连母亲也不见了。
　　很久后，我才听爷爷说父母已经离婚，母亲还带走了大我四岁的哥哥。
??母亲离开后，父亲也离开家。年迈的爷爷只有靠捡垃圾来养活我。母亲的离开，沉默的我愈加沉默，没有小伙伴和我玩，他们常欺负、嘲笑我。于是我天天跟爷爷去捡垃圾。因为年幼，看不懂别人鄙夷的眼色，我觉得捡垃圾是件快乐的事，不仅成天可以和爷爷作伴，也没有小朋友会欺负我。
??爷爷总是怜爱地把我搂在怀里，哽咽着说：“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我就要把你拉扯大！”看着爷爷流泪，我一脸恐惧，我以为爷爷会不要我。我怎么也忘不了，时常抱着我流泪的母亲突然就离开了。相同的情形，让我害怕。我害怕孤单的日子，害怕一个人呆在岌岌可危的小楼，害怕尖厉的犬吠声。我紧紧抓住爷爷的衣服，颤微微地说：“爷爷不离开我！爷爷，小威会乖，小威想妈妈了！”说着泪水汹涌而出。
??渐渐懂事后，我开始害怕别人的目光，那目光如芒。同时，我也开始反抗那些欺负我的孩子，常把他们打得鬼哭狼嚎，为此，也挨了爷爷不少骂。
                              （3）
??七岁那年我该上学了，可爷爷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而父亲根本不管我。出于无奈，在新生报名的前一天，爷爷带着我去了市里找母亲。
??在一个同乡的带领下，我们去了母亲上班的地方。远远的，我就看见敞开的家俱店里有几个女人在搬东西。我望着她们，搞不清哪个是自己母亲。
??走到店门口，爷爷叫了母亲的名字。一个衣着素雅，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转过身，她盯着爷爷看了几秒钟，然后又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我紧紧拽着爷爷的衣角，紧张地躲到后面去，只是目光一直热切地盯着那个中年女人，这是母亲么？依稀的记忆隐隐约约地闪现出来。
??“爸，你来啦？这是小威么？”中年女人问，脸上漾起一抹热情的微笑，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我。
??“嗯！是小威。来，小威，这是你妈妈，你不是天天很想看见她么？快过来呀！你这孩子老躲在我身后干啥？”爷爷牵着我的手，不停地说话。爷爷是尴尬的，他只好用说话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爸，你老还好么？是不是他又很久没回来了？”中年女人问，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爷爷的脸涨得通红，他低下头，嗫嚅着没有说出话，手一直紧抓着我。
??中年女人看出了爷爷的窘迫，没再吭声。她转身走到店铺另一边向一个头发微秃的中年男人说了一阵话后才走过来。
??“爸，先到家里吧，我已经向老板请了假。”说着，她牵起我的手走出了店铺。
??我的目光从见到中年女人后就一直没有离开，我知道她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那么亲切又那么陌生。现在被她牵着手，我的心鹿撞般跳跃着，那种愉悦是久违的。
??穿过一条幽深而狭仄的小巷，在巷子的深处，走进了一家带院子的平房。中年女人说这是她家。那是一个简陋的家，没什么电器，却干净、整齐，井然有序。
??“哥哥呢？”我怯怯地问。这是我见到母亲后说的第一句话。我想马上见到自己的哥哥，那个比我幸福的男孩。为什么他就可以留在母亲身边？
??“你哥哥在学校，他已经开学了，中午在学校吃饭，要晚上才回来。”她说。
??我听后有些失望，又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屋子里突然莫明的安静下来，仿佛陷进了一个静谧的旋涡。窗外的梧桐树上，蝉鸣一声高过一声，悠长的，燥热了整个夏天。
??爷爷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红着脸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会争取还的，孩子他爸对不住你，也拖累了两个孩子……”爷爷说着，老泪纵横。
　　母亲满脸是泪，她搂抱着我泣不成声。我偎依在母亲温暖的怀抱，心里洋溢着阵阵暖流。我伸出小手轻轻替母亲拭去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自己也禁不住抽咽起来。
??（4）
??我上学了，母亲偶尔会回来看我，只是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爷爷孱弱的身体更加孱弱，他有时连路都快走不动了，全靠手里拄着的拐杖。爷爷没有力气再去捡垃圾了，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我知道什么东西可以卖更多的钱。有一次在一个垃圾堆发现了一块颇有些分量的黄铜，我兴奋不已，如获至宝。捡垃圾遭人白眼，心里难过，但我不再流泪。
??上三年级时我已经十岁。那年冬天父亲带回来一个妖娆的女人，很年青，但不漂亮。我书包里有一张母亲和哥哥的合照。照片上的母亲很漂亮，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她乌黑的长发烫成大波浪，很随意的披在肩上。哥哥站在母亲身后，双手扶在母亲肩膀上，一脸幸福。照片是我七岁那年随爷爷去母亲家时偷偷带走的，珍宝似的藏在书包里，每天都要拿出来端详几遍。看的次数多了，照片上留有深深浅浅的指痕。
??父亲带回来的女人对我不好，对爷爷更是冷言冷语。她常常趁父亲不在家时打骂我，还骂爷爷“老不死的”。我很恨她，想不明白父亲怎么会把这样的女人带回家。每次被那个妖娆女人打骂时，我就会想念自己的母亲，常常对着母亲的照片诉说心事和思念。
??我一直很羡慕哥哥，甚至是深深的嫉妒，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就可以留在妈妈身边呢？
??十一岁那年的春天，母亲再婚了，她嫁给了家俱店的老板。那个老板的妻子几年前死于一次车祸。
??母亲再婚后不久，爷爷也去世了，他死在那年春寒料峭的春天。
　　那天，下了一整夜的雨，寒风剌骨，爷爷盖着单薄的被子，活活被冻死。早上醒来，我叫爷爷起床时，才发现爷爷已经没有呼吸，浑身僵硬。抱着爷爷僵硬的身体我不知所措，随后恐惧地大哭起来，那悲切的狼嚎般的哭泣声引来了左右邻居。
??“你父亲呢？赶快找他回来。”一个邻居大嫂说。
??“我不知道他在哪？”我抽噎着说，浑身颤抖，心中最后的依靠在瞬间灰飞烟灰。
??邻居们帮忙着张罗，还特意派出几个人去寻找我的父亲。
??父亲是在麻将桌上找到的，找到他时，他已经和那个妖娆女人在别人家打了一天一夜的麻将，整个人倦得像扶不起的烂泥。听到爷爷的死讯，他居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哦！老头子死啦？等我这一段打完就回去。”
??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还是不是人？父亲死了，你居然还要打完麻将才回去？”邻居生气地叱喝，丢下他自己走了。
??在众人的帮助下，我送走了爷爷，而父亲一直没有回来。
??那个妖娆女人在一天夜里和父亲起了争执，最后俩人在房间大打出手。几天后，趁没人在家，她卷走了这个贫穷小家里仅有的比较值钱的东西，连我的储藏罐也不放过。父亲回到家，脸色铁青，他随手砸了桌子上的两个碗，卷起包袱又一次出去游荡。
??放学回家，父亲已经走了。望着空荡荡的破旧小屋和满地狼籍，我失落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发愣。多渴望能去到母亲身边，一个人的日子太孤单了，以前还有爷爷相陪，以后呢？……倦倦的望着天空，我似乎只望见一片空茫的未来。
??（5）
??每天放学我就出去捡垃圾，把卖废品得来的钱一点点积攒起来。我要去市里找母亲，我想投靠她。
　　虽然只在几年前去过一次，但凭着记忆，我还是很快的找到了母亲的店铺。隔着车来车往的街道，我站在葳蕤的阔叶树下，一直向对街敞开的家俱店张望，心里忐忑不安。郁郁叶影下，细碎的阳光洒满一地，也在我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我看见母亲了，她依旧端庄美丽，在店铺里忙碌着，满面春风。妈妈！我在心里深情呼唤着，小小的脸蛋儿因为兴奋涨得通红。
??我正想穿过街道跑去找母亲时，突然看见那个头发稀少的店主，母亲的新丈夫。我认得他，第一次随爷爷来找母亲时，我见过他。迟疑了一下，我不由得收住刚想迈出的脚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受欢迎的人？已经十一岁了，我的心异常敏感，我害怕看见别人鄙夷的眼神。
??依旧躲在树后张望着自己的母亲，咫尺天涯，我心里五味杂陈，有幸福也有难过。母亲近在眼前，却只能眼睁睁等待着。那个微秃的胖男人，我莫明的就有些怕他，好不容易等他离开店铺了，我才一溜烟横穿街道冲了过去。因为心急，差点被来往的车辆撞到。在司机的咒骂声中，我头也不回的冲进店铺。
??“妈妈！妈妈！”我热切地大叫，眼中噙着泪。
??母亲正擦拭着家俱面上的灰尘，听到叫声，她微笑着转过头，乍一看到我，她愣了一下，随即跑过来俯下身紧紧把我搂在怀里：“怎么是你？小威？爷爷呢？你怎么一个人来？”
??“爷爷死了！爷爷死了！”我忍不住伤心地哭起来。
??母亲沉默了片刻，眼圈泛起微红。她无意识地紧抓住我的手说：“死了？你爷爷死了？”她像是在询问，其实只是喃喃自语，眼神恍惚，脸上的表情像腊月天没有太阳的午后。
??“爷爷死了，你一个人怎么过？我苦命的儿。”母亲抱着我泪水盈眶。
??“妈妈，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过？”艰难的，我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企愿。
??母亲没有说话，她犹豫着默默地望着我，无奈地摇着头，一脸悲戚。
??“为什么哥哥就可以？我也是你亲生的儿子，对么？”我伤心地哭着说。
??母亲搂住我，怜爱地轻抚我的头，泪水像拧开的水龙头。
??“是不是因为哥哥长得像爸爸？”我问。经常看那张偷偷从母亲家里带回去的照片，看久了，一次偶然，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哥哥的眉宇酷似父亲，特别是微笑时。
??“不是的，小威。妈妈怎么舍得不要你？妈妈对不你！”
　　“为什么当年你只带走哥哥？而不带走我？我比他小四岁不是么？”我恨恨地问。
　　“妈妈没有办法，如果当时不带走你哥哥，他会被你父亲打死的。那一次，也就是我们离开的前一天，你哥哥看见你父亲又打我，突然抓起桌子上的碗扔他，那个碗扔到了他的额头，当时就出血了，你父亲很凶，他发疯似的恨不得当场打死你哥，我怕，怕你哥在我离开后会被你父亲虐待至死……”母亲抽噎着说，脸上痛苦的表情真切地烙进了我的心坎。
　　“你就不怕我被他打死么？”我问。
　　“对不起！小威。”母亲哭泣着。
　　“那你现在要我，可以么？妈妈，我不想一个人过。”我哭着说，泪水扑簌簌滑落下来。
??“他不会同意的……”母亲欲言又止。
??“你从来都不喜欢我，对么？你眼中只有哥哥。六年前，你选择了他，六年后，你依旧只要他……我恨你！我恨你们……”话未说完，我哭着转身冲出店门，冲进来往的车流中，瞬间就被湮没了。
????（6）
??在母亲的资助下我读到了初中毕业。这期间母亲常来看我，哥哥也来过几次，但我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距离。我渴望他们的到来，但又害怕面对。后来我没再去母亲家，我终于明白，那不是自己家，不是我想去就可以去的地方。
??父亲依旧时常不在家，十天半个月都可能见不到人影，他也依旧不关心我的生活和学习。十几年来，一直如此。在我眼中，这个父亲，有等于没有。自爷爷过逝后，我不再和他说话。我恨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沉默寡言的我，不习惯和别人相处。我没有朋友，从小就没有，坐在窗前冥想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我最害怕听到同学讲他们父母如何关爱他们的事。关爱于我是那么陌生，那么遥远。
??一次，班上一个男生得意洋洋地向我炫耀他父母对他如何好，如何准备在他十六岁生日那天宴请同学去家里吃饭。他讲得兴高采烈，我听着火冒三丈，冷不防我暴打了他一顿。所有人都傻眼了，没有人明白平日里默不作声的我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小威有暴力倾向。同学们都在背后这么议论我，只是没有人明白我内心的苦楚。我也从来不向同学倾诉，那些不光彩的家庭琐事，是我这一生中最不愿回忆起来的往事。
??         （7）
??初中毕业，我就结束了学业。虽然以高分考上了县一中，但面对录取通知单，面对那昂贵的学费，我唯有放弃，我知道母亲已经没有能力再资助我。哥哥初中毕业后虽然考上了一所中专，但他没有去读，而是回到家俱店帮忙。
　　我点了一根火柴，烧毁了那张录取通知单。看着那眼前桔红色跳跃的火焰，看着那张渐渐化为灰烬的通知单，我泪流不止。我还想继续读书的，但我又能如何？那天夜里，我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把自己灌醉。一个人又哭又笑，清唱着悲伤的歌谣入眠。
??这一年我已经十六岁，我决定放弃学业，出门打工。离开县城那天，父亲又不在家。我对他并不留恋，只是要离开了，心里还是有些怅惘。整理行装时，我无意中翻出一张已经泛黄的旧照片。看着照片上浅浅微笑的母亲和笑容可掬的哥哥，我又想起了九年前爷爷带自己去找母亲时的事情。
??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就是九年。
　　突然间我很想见见母亲，于是决定第二天先绕到市里看看母亲后再走，我不知道自己这一走要几年后才会回来。
??第二天拂晓，我就踏上了离开县城的汽车去了市里。和五年前一样，我又躲在街道对面葳蕤的阔叶树下，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向母亲的家俱店张望。相同的情形，只是当年瘦弱的少年已经长大。我倚着树，目光深情地盯着对街那敞开的家俱店，在寻找。我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正当我要横穿街道跑过去向母亲告别时，他又发现了那个头发微秃的男人——哥哥的继父。我收住脚步，想了想，悻悻地离开了，边走边回头张望。就这么告别吧！我想。眼中的泪却不争气的汹涌出来。
??背转身，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跑着离开了。
??（8）
??从外面打工回来时，已经是三年后的春节，我十九岁了。
??三年春节没有回家，我心里酸酸的。我会想家，虽然那个破碎的家并不曾给我多少温暖，但我依旧想念，毕竟那是我成长的地方。
??回到家时，父亲正卧病在床，身边没有人照顾他。屋子里一片零乱，窗台、桌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整个小屋像一个被荒弃的废墟。如果不是看见被褥里蠕动的人，我一定会认为这个屋子被尘封了三年。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望着破旧被窝里躺着的面容憔悴的父亲，我放下自己的随身包袱后走过去问他。
??父亲一直睁大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我，然后嗫嚅着问：“小威，是你么？”
??“是我，我送你去医院吧！”说着，走到床边，我俯下身搀扶起躺着的父亲。
??父亲拉着我的手突然“嘤嘤”地哭泣起来，他哽咽着说：“我就一个人了，没有人再会理我……”
??我心中掠过一阵厌恶，本能的产生一丝愉悦，自己多年前受过的苦他终于品尝到了。这种想法一掠而过，我明白，无论如何，眼前这个老男人，终究是自己父亲。我没再说话，他只是轻抚着他单薄的背。父亲真的衰老了，面颊削瘦，头发花白。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父亲呆在一起，我有点别扭，但又有种莫明的幸福感在心中涌动。
??陪父亲在医院挂了一天点滴，他的精神渐渐好转起来。夜幕降临时我才扶着父亲回到自己家。安顿好父亲，我手脚麻利地开始擦洗窗户、桌子。
??快春节了，窗外有人在放烟火。深邃的夜空绽放着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瞬间照亮天际又悄然隐去，阵阵欢声笑语在夜风中四处飘荡。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璀璨的烟花，我心中禁不住荡起阵阵激流。
??又一年了，时光过得好快呀！
??（9）
??除夕前夜，我掏出手机颤微微地拨通了母亲家的电话。电话是哥哥接的，他先是惊讶地大叫，随后又兴奋不已地询问我这些年的去向。听到哥哥的声音，我很平静。我和他终究是陌生的。
　　母亲不在家，我心里空荡荡的，我多想听到她的声音呀。对于哥哥，我和他总隔着什么。闲聊几句话后，我悻悻地挂了电话。
??为了查到母亲家的电话号码，在回来之前我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以前没电话没手机，每次想念母亲时，我只有翻看那张早已看了千万遍的老照片。
??在外面打工，偶尔能从老乡口中知道母亲家的事情。每每听到别人讲述自己的母亲时，我心里就会异常激动，那是我的母亲。
　　　　　（10）
??哥哥应该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母亲了吧？为什么一直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呢？我焦急地等待着，心里快乐又忧伤。春节已经过了几天，母亲的电话一直没有打来。
??静谧的夜晚，在我快失去耐心时，我终于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从接通电话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一直“扑嗵、扑嗵”地狂跳着。我听着母亲叨叨絮絮述说哥哥的婚事，心潮暗涌。为什么母亲就不问问我的事情？我悲哀地想。
　　“到时你一定要来……”母亲再次交待。
　　“我知道了。”依傍在窗前，我疲惫地说，轻喟地叹了口气。
??母亲终于听出我声音中的异样，还有那声悠长的叹息。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母亲关切地问。
　　“为什么你就不能关心一下我？我也是你的儿子，对么？”我流着泪问。
　　电话那端一下陷入了沉默。半晌，电话里传来母亲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小威，妈妈对不起你……”
　　“弟弟，你误会妈妈了。她一直很挂念你。你出去打工时，她根本不知道，她还多次到县城找你。你知道么？妈妈为你准备了上高中的学费。这三年来，你一直在外面，她总是担心你，但她不敢说出来……”哥哥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担心我？她心中永远只有你！”我恨恨地说。
　　“弟弟……”哥哥哽咽着说，“弟弟，你误会妈妈了，真正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我后悔当年把那个碗扔向父亲……”不知何时电话里只传来一阵阵哭泣声。
　　握着手机，我无语，心潮起伏。
??窗外，月华如水，透过窗棂，洒满一地月影。仰起头，我沐浴在这片如霖的月光中，心里升腾起脉脉柔情，只是眼中的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吕和义

有点长，沙发，慢慢读

猫猫

嗯,喝杯茶再继续.问好.

暖玉生烟

可以说一口气看完，几次眼泪都滑向腮边。
语言流畅，描写细腻，感人肺腑！推荐精华！！！！

邱冬夏

这篇散文写得极为感人，读了让人叹息。
本篇从一个独特的视角，只用了一个接手机的过程，便写出了一位少年因为家庭变故而渴望家庭温暖渴望母爱的心路历程。这样感人的作品是不需要任何技巧的。
欢迎作者这样的好作品，无论是否是作者的亲历，我都要向作者致以朋友式的问候，因为你在这里绝不会缺少温暖。
非常赞赏暖玉慧眼识珠，该篇无愧于精华。

暖玉生烟

引用第4楼邱冬夏于2007-02-05 09:04发表的:
这篇散文写得极为感人，读了让人叹息。
本篇从一个独特的视角，只用了一个接手机的过程，便写出了一位少年因为家庭变故而渴望家庭温暖渴望母爱的心路历程。这样感人的作品是不需要任何技巧的。
欢迎作者这样的好作品，无论是否是作者的亲历，我都要向作者致以朋友式的问候，因为你在这里绝不会缺少温暖。
非常赞赏暖玉慧眼识珠，该篇无愧于精华。

好高兴大哥与我有同感呢，问候大哥！！！

梅影三叠

细读了，流了几次泪，感人的故事，不尽思索。。问好楼主

兰心

缜密的文思，细腻的描述，朴实流畅的文字，将一个少年由于家庭变故后的所遭所遇，以及渴望家庭温暖渴望母爱的心绪描写得生动感人，让读者无不流泪感伤。好文章！
山一程，水一程。欣赏你的签名，问好冠豸~

冠豸

谢谢大家的回复，真诚的语言，让我感动，谢谢！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经历，有些事即使过去了很久，回想起来依旧是会心痛。
文章中的“小威”不是生活中的我，但类似的经历，心境是一样的。
谢谢大家，我会常来，希望和大家共同进步！

暖玉生烟

引用第8楼冠豸于2007-02-10 01:43发表的:
谢谢大家的回复，真诚的语言，让我感动，谢谢！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经历，有些事即使过去了很久，回想起来依旧是会心痛。
文章中的“小威”不是生活中的我，但类似的经历，心境是一样的。
谢谢大家，我会常来，希望和大家共同进步！

是哈，请常来，大家一起交流，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