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勤：我是谁

赵日超

　　美文 | 张世勤：我是谁
　　《美文》9期


　　致谢选刊

　　1

　　我很清楚，我是一块石头，一块巨石。在深山之中，在群山之上，在风中。有一个人经常孤坐在我身上，看着每日里的太阳东升西降，风云变幻，万物运行。他在苦思冥想这世界怎么了，为什么。天宽地阔，却一片荒芜，这总不是办法。太阳一天一个从东边出来，又一天一个去西边降下，这总不是办法。与女娲是兄妹，却又成夫妻，这总不是办法。

　　我知道了，他叫伏羲，**热热的坐得我发烫。他结绳记事，结绳成网，把陶埙吹成了天籁，把琴瑟弹拨出共鸣。他自言自语，从有到无，从无到有，一可以生二，二可以生三，三可以生万物。万物往复，生生不息，循环无限。他终于开窍，一画开天。他的世界，终于成为日月星辰和大海。

　　这是一个思想者的劳动！这是一个孤独者的收获！

　　后世的人们从此记住了《易经》，人们一头大汗，手脚并用，忙于研究，仔细揣摩世界浓缩成的那64副面孔，但却很少有人关注和研究伏羲曾经坐过的那块石头。

　　我就是那块石头，一块巨石，一块顽石，伏羲的**印至今还印在我头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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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特勤骠。飒露紫。青骓拳。毛騧。什伐赤。白蹄乌。

　　这是六匹马的名字，六匹，每一匹的名字都那么有诗意，每一匹的背后也都有着生动的故事和不朽的传奇。

　　它们已成为一个组合，叫昭陵六骏。

　　它们有先有后，一一出场，奔腾驰骋在隋末和唐初宏阔的疆场上。它们纵然全身被射满箭矢，热血淋漓，也依然忠贞不渝，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它们以接力的方式，终于把一位28岁的年轻人，送上了一把叫做贞观的坐椅。这位年轻人的名字，大家一定耳熟能详，他叫李世民。

　　后来的它们，自然被做成了青石雕像，不再风化，作为昭陵中最厚重的一堵墙壁，留了下来，遮挡着异域吹来的风。

　　我说这些的意思是，并没有人知道，还有第七匹马一直等待着冲锋。这第七匹马也是经过千挑万拣之后，从人仰马翻之中选**的，只是此时战火已停，龙椅安定，天下早已太平。所以这第七匹马根本寻不到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机会。

　　它没有上过战场，没有受过伤，甚至从没有过属于自己的马鞍和主人。所以无论长多大，它都是小白。它活着，只不过是活着，它注定只能活成一匹平庸的马，甚至一匹根本不存在的马。

　　这么说吧，我就是那第七匹马，我很清楚我已经无法证明自己是一匹好马，是一匹比昭陵六骏更好的马，我只能不停地在宏大历史的间隙中游走，我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偶尔会投射到那堵唐朝留下来的墙壁上。但这种时候，往往也会被后人当作灰尘，轻轻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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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说了这么多，那么问题来了，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我是人，还是物？我是古人，还是今人？我是男人，还是女人？我是一身清白，还是满身垢污？我是存在过，还是从来就不曾有过我这个人？

　　带着这些疑问，我去见了庄子。我以为，时间和空间都不能成为阻挡我们相见的理由。

　　庄子问我：“怎么来的？”

　　我说：“做梦来的。”

　　我又说：“既然先生会做梦，蝴蝶会做梦，那么我也会做梦。”

　　我们的梦，跟刚刚修复好的两件文物一样，焊接到了一起。

　　庄子的回答倒很简单：“毋纠结，逍遥游。”

　　我问：“你说的这是神人，还是仙人？”

　　庄子说：“我说的是人，是凡人。”

　　而且庄子很郑重地向我补充说道：“凡人就是神人，凡人就是仙人。这世界生灵**！生命**”

　　11

　　我再次回到了洛阳郊外，那个阳光温煦的午后，孔子转身而去已是多年前的事了，但李耳还站在原处，而且仍然保留着目送的姿势。

　　我指着身边的一棵柏树说：“这棵树是我。”

　　李耳说：“我知道。”

　　我说：“有很多事，我始终不明白。”

　　李耳将周围的事物指了一圈，又指了一圈，只说了一个字：“道！”

　　见我茫然，便又简单补了一句：“你不应当说你不明白，而应当说你不知道。”

　　然后骑上一头青牛，独自往西面那边去了。

　　孤独是一种力量

　　也是一种能力

　　利用时间最有效的方法

　　就是一定要舍得用大量的时间

　　呆呆坐着无所事事

　　——勤思勤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