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运河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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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运河历险记

王保爱

       周日下午，难得双休的我，终于寻得机缘，跨上变速单车准备去主动锻炼一下。还没出小区，突然，头脑里闪过一个念头。既然去里运河风光带骑车，何不把刚刚补好飞盘网上捎上，高兴就打两网，岂不两全齐美。
       说到做到，我立即打道回府，从西阳台取下飞盘网拿到楼下，绑在变速车包袱架上。脚一蹬，任性出发左拐进入天津路，直向北骑再向东骑行在风光带边上。
       宽阔的柏油路边，风光芦苇随风摇曳，硕大的芦苇频频点头，仿佛在夹道欢迎我这个游子。温热的阳光洒在身上，呼吸着岸边无边绿色提供的天然氧气，我的心情特别地舒畅。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碧波荡漾的运河水潺潺东流，偶尔一艘彩色的游船疾速而过。
       行进在美丽如画的里运河风光带上，放眼眺望运河两岸，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自从市委市政府英明果断决定东迁，这一重大举措让苏北小城淮安区发展如日中天。昔日冷清的两淮路旁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一度让我这个曾经两淮奔波的游子竟然几次迷路。
       穿过高架，健身广场上老百姓们在运动器材上喜笑颜开地锻炼着身体。物质文明已极大满足的人们，越来越珍视身体健康了。
       我加快速度，运河边上钓鱼爱好者们或是三五成群，或是独自在风光迤逦的河岸边垂钓。
       终于，我来到了里运河与京杭大运河即将交汇的拐弯处。这里视野开阔，岸边的亭台楼阁随处可见
       看到前边一个老人家正在东边撒网，远远看去我知道他那网也是飞盘的，只不过不是大力马线，而是玻璃丝的。
       我避开钓鱼者向前骑行，在一个适当处停下车，打开飞盘网，准备在这宽阔的水城撒上几网。首先将网绳双保险在手腕上，开始理网。
       俗话说，三分撒网，七分理网，此话一点不假！这句话不但适合传统网，飞盘网亦通此理。
       这时，有几个年纪大的围了过来，我站在陡峭的河边，先左转然后借腰发力，借劲猛地把右手上飞盘网撒了出去。硕大的飞盘网在空中疾速打开，在空中划了完美的弧形，旋即打开成一个硕大的椭圆形落在了水面上。
       顿时，水面上水花四溅。我慢慢地拉着网绳开始收网，长长的翠绿的水草被拉进了网中。
       撒网已半年的我已经有了一定经验，看到网内并没有动静，便知道这网没戏。
       “师傅咋样啊？”我看到同行提着鱼篓走到跟前，笑着问道。
       “我这半指网，只能打点小鱼。”
       我到跟前一看，果然篓里一式不到10公分的小can子鱼，已有小半下子。
       “你这网逮大鱼的，几指的？”
       “三指的。”我边回答边向东走，都是同行不能互相拆台。
       向前边又走了十几步，我又撒下一网，这时刚才看热闹的瘦高个子大哥，跟着我来到了一起。
       聊天归聊天，我一边聊着一边又撒下一网。稍顿，我一拽，不好！拉不动，这根本不是鱼的感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上心头，网打到石头上了！哎呀，这下怎么办？
       我又试了几下还是不行，热心的瘦高个子大哥，扛来一根既粗又长的竹竿：“你拿这个捅捅看。”
        “谢谢啊！”我感激地接过粗竹竿，大哥一边帮我拉网，我在一边用力向水下捅。可是，我们试了几次毫无进展。
        “你这是大力马线的，用劲拉！”一旁另一位大哥出主意说。
        “不行，套石头上了，只有下去了。”
       我一看泱泱里运河水，用竹竿捅的过程中发觉近处水大半人深。可是，这里没有坡子，直上直下的，不好下河。
       “你就顺着竹竿下去，我看就行。”一直帮我的大哥说。
       “恐怕不行，一是不容易抓住，二是你上来更吃力。”开三轮电动车的大哥说，“我看你去东边那个亭子，那里好下，会游泳应该没问题的。”
       听了众人建议，我感觉自己成了小时候学的课文《小马过河》中的小马了。
       略一思索我主意已定，快速脱下衣服一边活动一边向近百米处的亭子走去。脚下不时踩着踮脚的螺螺或是坚硬的泥疙瘩，这时的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边走边从上到下做着准备活动。
       穿着短裤的我在运河边晃悠显得特别耀眼，一边带孩子的大人不时地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们中有的已经穿上羽绒服，所以看我这个奇怪的举动，都为我捏一把汗。
       我一边活动筋骨一边看着大运河泛着金光的波涛，好长时间没下河了，如果不是渔网被石头套住，如果不是这网是刚刚补好的大力马线好网，那么我绝对不会冒这么大险的。
       来到亭子东边，果然这里地面离水面不到半米。
       俗话说，河里淹死会水人。意思就是说，不会游泳的他胆小不敢下河，所以不会被淹死。而会游泳的人，往往胆子大，所以下河就容易出事。
       记得我上三年级的时候，应该是1975年的那个初夏。三四年级学生，到顺河小学分部农中上学。
       农中就在五支渠西，东扬生产队和顺河生产队之间。后边就顺河大队部和我们最爱去的小店，大队部西边就是村合作医疗室。小店的东边是大队造纸厂，造纸厂东边就是一条从南向北的小沟，一直通到我们王庄小队前边的北大路。
       初夏的天气热了起来，几个小伙伴在我家草房前等我上学。
       “大（北方方言，即父亲），我上学去了！”年少的我把碗一推拔腿就走。
       “回头！”我大站了起来，他拿过毛笔，掀开我的上衣，在我肚子上画了一个圈，他一边画一边说：“千万别下河洗澡，听没听到？”
       “听到了！”我和小伙伴一水溜烟跑了，从家门口向南，拐了两个弯就上了五支。
       头顶上毒辣的太阳睁大眼睛盯着我们，一路狂奔，一个个衣服都已经汗湿了。
       走过小闸口，行进在浓荫蔽日的五支堆上，两旁的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渠边深绿色的高高挺拔的芦苇不时地晃动着，支渠里潺潺流水声不时地传入耳鼓。

       东南上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里，不时翻滚起一阵阵麦浪，我仿佛又闻到了新麦面饼的香味。
       突然，一阵嬉闹声从前方传来。
       “有人洗澡！快跑！”小伙伴们一阵惊呼。
       飞奔到前边一看，河水湍急的五支渠里，七八个少年一个个如浪里白条，在清澈见底的水中嬉戏。
       此情此景，让我早已忘记了父亲的叮嘱，忘记了父亲在我临走时肚子上画的圈。
       我快速地放下书包，脱了衣服，赤条条地顺着河边慢慢向水边趟。
       哇塞，好凉快啊！我小心翼翼地拽着岸边的野草，在水中玩耍着。忽然，一个小伙伴撞我一下，我手一滑整个人滑向了河中央。
       顿时，危机向我袭来！因为我根本不会水！我在水中挣扎着，到处抓狂的我几口水喝下去了，眼看命悬一线！
       就在我绝望之际，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我，求生的本能让我死死地抓住救命稻草。幸亏又来了几个小伙伴，终于把我拖到岸边……
       回想起这段经历，我知道今天这水非下不可，但是必须要充分准备。我坐在水泥板上，慢慢地把脚放进河水里，一股凉意油然而生。我不停地打水，并用手捧水抹在胸口，让身体适应着水温。
       太阳渐渐西沉，阳光没有先前温热了。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又起身拉拉腿筋。小时候就在这样的秋天，我常常和小伙伴们在五支西边的大水沟里捞水草喂猪。
       可今时不同往日，好在暑假里我不时地去游泳池游泳，水性还不错。准备差不多了，我屏住呼吸纵身一跃下了大运河。运河水即刻包围了我，我即刻采用拿手的泳姿——仰泳，奋力向西边游去。

       抬头望着蓝蓝的天，我好像回到了童年那段难忘的岁月。那天我偷偷下河好险被淹死的事，怎能瞒得过家里。
       放学回了家，父亲一声断喝：“跪下！”
       顿时屁股上就被父亲抽了几下。钻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父亲知道，打不是办法，他把二哥叫了过来：“老二，从今天起你教你小弟洗澡，一定要把他教会了，要不然，这个东西哪天就会出事！”
       在哥哥的指导下，我家门前的小池塘就成了我的乐园，很快我就学会了游泳，而且特别擅长潜泳。
       运河水还真有点凉，岸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身下不时地感到水草缠人，心里不免有点紧张。游了大约五十米，突然听到水中巨响，紧接着听到那位大哥的声音：“竹子给你！”
       “大哥，谢谢你！”我一听心领神会，一把抓住粗壮的竹竿，仿佛茫茫大海中孤立无援时出现了一叶扁舟。蓦然间，一份安全感让我感到特别轻松。
       我借竹竿向前划行，如水中蛟龙在浩瀚碧波上行进。来到了渔网挂住的地方，我慢慢地放下脚，踩在淤泥里，一手拽着竹竿一手在水中摸索着，把渔网从水下石头上解了下来。
       原路返回上了岸，我把竹竿放到原处。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和大哥快乐地聊着：“大哥，今天多亏你了！你贵姓？”
       “姓韩。”韩大哥笑着憨厚地望着我，“你呢？”
       “我姓王，大哥，加个微信。”我连忙拿出手机。
       依依惜别韩大哥，我骑行在风光带上，落日的余晖照在我的脸上，今天虽然没有撒到鱼，但此刻我的心情特别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