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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怀玉:闲话淮安紫霄宫

发布者: 匿名| 发布时间: 2021-2-25 10:43| 查看数: 218467| 评论数: 0|帖子模式

闲话淮安紫霄宫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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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怀玉

     紫霄宫是淮安历史上著名的道观,其遗址在岳庙东街的最东头,今东岳庙的东南,依岱桥之东,直抵东城墙。阮定甫先生《七夕后三日记游》说:“旧有紫霄宫,宫踞城址最高处。”(段朝端《叶打庵随笔》)宫前边一条路,向西是岳庙东街,再向西穿过东长街至县东街可到镇淮楼。西侧依岱桥下是南北走向的文渠支流,北通乘凉桥、梁陂桥,西转可经章马桥,直达北水关;南可至上马桥、下马桥,直至巽关。有山有水,且两水并流,相互映带,风水极佳。解放前宫被拆毁,后来城墙也拆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其遗址上建了长途汽车站,改革开放后汽车站移走,开发为楚港花园居民小区。

揭开罩在淮安紫霄宫头上的迷雾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将紫霄宫与紫极宫混为一谈,这是罩在淮安紫霄宫头上的迷雾之一。紫极宫建于唐代,封演《闻见记》云,唐玄宗开元二十九年(741),两京及诸州各置玄元皇帝庙,京师号玄元宫,诸州号紫极宫;楚州紫极宫无疑就是那时所建。南宋楚州安抚贾涉重建紫极宫,后毁,元至正又复建,明朝宣德间改名灵慈宫,又名天妃宫。现存的三部南宋大型地志类类书佚名的《锦绣万花谷集》、祝穆的《方舆胜览》、王象之的《舆地纪胜》,以及叶梦得的《避暑录话》、庄绰的《鸡肋编》等宋人书中都有楚州紫极宫的记载(紫极宫或作紫极观),而绝无紫霄宫的事。目前最早将二者搞混了的是《正德淮安府志》,该志卷21《寺观》:“紫霄宫,旧名紫极宫,在郡城东南。”同卷又云:“灵慈宫即天妃宫,为漕运立,凡三处:一在郡城西南隅,旧名紫极宫。”以后各种府县志都是这样表述。尽管《续纂山阳县志》卷16“刊误”作了纠正,指出,“此说非也。紫极宫即城西南之天妃宫……一作紫极观。紫霄宫明代所建,与紫极宫地址各异。”范以煦也作了辨正,但直至今天,凡谈古迹寺庙者,大多沿袭这一错说。
     由于有这样的混乱,致使产生另一种混乱:将歌咏紫极宫的诗,当作歌咏紫霄宫来用,造成了紫霄宫头上的另一团迷雾。问题的始作俑者是《天启淮安府志》。该志卷22《艺文志二》收录了许多古人有关淮安的诗词,为后人提供了大量资料,但也造成了一些瑕玼。
     例如天启府志收录了宋代孝子徐积(1028—1103)的一首诗。诗云:“不须骑凤跨鲸鳌,来访蓬宫是我曹。玉笈著书金简重,碧碑题字紫垣高。因思大道闲闲意,顿觉浮生事事劳。一榻清风曾昼卧,略无尘梦及三刀。”此诗见《四库全书·节孝集》卷22,原题为《题紫极宫》。《天启淮安府志》收录此诗时,正题仍为《题紫极宫》,题后却加上句“即古紫霄宫”。于是,后人即认为此诗即为《题紫霄宫》,特别是如今的谈紫霄宫者,无不将它直接题为《题紫霄宫》。以致使人不知道徐积当年所歌咏的并不是紫霄宫,而是紫极宫。
    徐积淮安人,字仲车,宋治平四年(1067)进士,官楚州教授,监中岳庙,谥节孝处士。晚年居楚州南门外,故自号南郭翁。“自少及老,日作一诗”。立身“操守坚正”,俗说很古板,而诗文极为谲恣恣肆,“不主故常”,古诗尤甚。苏轼曾“伏读惊叹”,称其“吐出光焰万丈凌虚空”,情深意挚。
与紫霄宫有关的唐诗与碑刻
    紫极宫是唐代皇帝下诏,各州同一时间都建立的。紫霄宫是不是也是如此,暂时未有查到此类文献。据网上百度搜索,说中国紫霄宫只有“2处实景”,一处坐落在湖北省武当山天柱峰东北的展旗峰下。初建于宋宣和年间,赐名“紫霄元圣宫”。毁于金,元代重建,明成祖又大修。1982年2月24日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二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另一处就是淮安的紫霄宫。
    其实天下紫霄宫也不少,只是多已毁圯不存在了。百度网文说的就是已经发现的,肯定还有未被发现的。我在《四库全书》中搜索了一下,还真有。例如:“咸淳临安志:紫霄宫在大元山,去县南三十里,前有一石,世传三官下马石。靖康丙午,女冠清妙,虚心大师孙千霞,与其师宋道録,自中都来止有山前。一夕,里人见祥光上腾。初结茅以居,久之,遂成宫观。雅洁幽爽,亦县之胜也。绍兴十三年,赐今额。”又如:浙江通志·桐庐县·紫霄观:“在县东儒学右,晋时郭文常往来于此,既而白日上升,邑人因塑像建紫霄宫以奉祀之。”再如:陆游《渭南诗文集》卷24:《紫霄宫女童徐居庆求披戴疏》中也提到一处紫霄宫。此外,江西南丰紫霄观、浙江温州市景山雪山北麓紫霄观、永康芝英八村东南隅紫霄观、桐庐广场路口紫霄观等等,历史都存在过。如果从各地地方志中去找,可能会更多,只是我们平常不太注意,因此没有发现。淮安紫霄宫如果不是一些介绍文章发到网上,恐怕外界也是不知道的,那就没有天下只有2处紫霄宫的说法。
    淮安紫霄宫创建时代说法不一,金铣《重修紫霄宫记》说,“创於晋,盛於唐宋,迄元季世中微。”而淮安城即建于南北朝时期,晋代建山阳郡和山阳县,城内有一些寺庙多自称建于那时。《乾隆淮安府志》卷26则说是“汉时建”。“创於晋”大致还可以相信,“汉时建”则有点玄乎。道教产生于东汉末年,很长时间未能发展普及,此处何能有紫霄宫呢?《续纂山阳县志》卷16“刊误”说是“明代所建”,恐怕也晚了一些。但这种说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前面所引资料,都是紫极宫的,无一例是紫霄宫的,好像元以前淮安没有紫霄宫似的。现在没有实证材料,无法说一定是什么时候建的。现即以唐代说为例,作点简单讨论。
    《天启淮安府志》中收有一首唐代人的诗。这个人叫李群玉(808—862),他的诗叫《紫极宫》,府志的编者就像处理徐积的诗那样,在诗题后加注:“即今紫霄宫。”李字文山,唐代湖南澧州人。该诗见《全唐诗》卷570,原题为《紫极宫斋后》。诗云:“紫府空歌碧落寒,晚星寥亮月光残。一群白鹤高飞上,惟有松风扫石坛。”李是湖南人,他的诗现存《全唐诗》中有80余首,诗中所涉及人事地点,多在湖南境内。李另有诗《长沙紫极宫雨夜愁坐》。人家说的是紫极宫,仅仅因为淮安地方志误将紫极宫与紫霄宫搞混了,就把它当成紫霄宫来说,显然是张冠李戴错了,故此诗说的不是淮安紫霄宫。因此不能将它作为唐代楚州即有紫霄宫的确凿证据。
    沈**先生《“大历十才子”之一吉中孚》一文中说,据《重修山阳县志》载,吉中孚少为道士,后登博学宏辞科,授校书郎……卢纶在《送吉中孚校书归楚州旧山》诗题下注曰:“中孚自仙宫入仕。”因而他说:“唐代楚州的道观除太清观外,所谓‘仙宫’只有紫霄宫,无庸置疑,中孚曾为紫霄宫的道长。”此说如果属实,则淮安紫霄宫唐代即已存在。
     然此说需要商榷。首先唐代淮安道观并非只有这两处。除了各地都有城隍庙、火神庙等等以外,有名的大的道观还有东岳庙、紫极宫、天兴观等。东岳庙在紫霄宫附近,唐贞观间程知节建。紫极宫,在城内西南。吉中孚要当道士的选项很多,不是非紫霄宫不可。唐玄宗开元二十九年(741)令天下到处建紫极宫;楚州紫极宫无疑就是那时所建。大历为公元766—779年,贞元为公元785—805年(吉中孚在此时间段内为翰林学士、户部侍郎)。按此推算,吉中孚大约就在天下奉旨普遍建紫极宫前后出生的。新建的道观需要道士,吉中孚出家首选地方应该是紫极宫,而非紫霄宫;是不是道长就更不知道了。
    淮安紫霄宫还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的是吕洞宾的一首七律回文诗。《天启府志》卷22“艺文”收录此诗,诗云:
      宫近东城城近宫,松遮宝殿殿遮松。月筛竹影影筛月,风弄花香香弄风。鹤伴孤猿猿伴鹤,钟偕暮鼓鼓偕钟。去上紫霄霄上去,通玄妙道道玄通。
    所谓回文,即每句皆可倒来读,且与原来字的顺序大致相同。属于游戏类的诗歌,读起来好玩。吕洞宾(796—?),本名绍先,改名喦,字洞宾。“喦”或作“岩”、“巖”。唐代山西省芮城县人。朝觐元始、玉皇后,赐号纯阳子。是著名的道教仙人,八仙之一,道教全真派北五祖之一,钟、吕内丹派、三教合流思想代表人物。他本是唐代一个诗人,《全唐诗》中收录有他的诗词4卷(第856—859卷),计二百多首。另外还有许多是后人伪托他的名义编造的,这首诗大约就是如此,故《全唐诗》中无此诗。范以煦《淮壖小记》卷2说:“若‘宫近东城城近宫’一律,始见《天启府志》,与漂母、韩侯乩诗,当同一手,乃明代改建紫霄宫后所为,不足据。”此话有理。此碑原嵌在紫霄宫迎门墙壁上,至民国初年尚在那儿,后移置在勺湖公园碑园内。本文所引此诗已据石碑校对过。碑上的文字为行书,首行题作《吕祖留题紫霄宫壁诗》,末行书“康熙丁巳岁仲秋月吉旦勒石”。康熙丁巳为康熙十六年(1677)。下有两个方形图章:一阳文“李时行印”,另一阴文“止菴”。李时行不知为何许人,既然明代志书上已有此诗,则李时行似不当为其诗作伪者。然《天启府志》编纂于天启四年(1624),且顺治中增补过,亦不能排除李为由明入清之遗民;李或为书写者、置碑者。此碑此诗只可当作旅游文化的娱乐话题,不可当真。
    说到游戏诗,唐代诗人白居易(772—846)也有一首与紫霄宫有关的游戏诗。网上查得题为《游紫霄宫七言八句》,复按《白居易诗集校注》(袁思炜撰,中华书局2006年出版)外集卷上,诗题径作《游紫霄宫》。诗云:
水洗尘埃道未尝,(尝,繁体异字作“甞”,下为“甘”,故可与下句连。)甘于名利两相忘。心怀六洞丹霞客,各调三清紫府章。早里采莲歌达旦,一轮明月桂飘香。日高公子还相觅,见得山中好酒浆。
     该书校者曰:“见桑世昌《回文类纂》卷1藏头折字诗。”并说《回文类纂》中此诗为环行排列,各句首字略去,每句取第一字下半为起字,从右转,首句用“浆”字之下半“水”字读起,如“水洗尘埃道味尝,甘于名利两相忘。”因为每句首字未写出来,而借用上句末字的下半部,故称为藏头诗,或称藏头拆字诗,其实也是一种顶针格的趣味诗,因而此诗比上引吕洞宾诗更加有趣。前者只能单句颠倒,各句并无相连。而后者则句句相连,且全诗可首尾相接,循环无穷。另前者是后人伪托的,而后者是大诗人的真实作品,但后者说的不知是何处的紫霄宫。虽然白居易与刘禹锡于826年一起在淮安游览过,还留下《和郭使君题枸杞》《赠楚州郭使君》二诗,而此诗地方志中从未收录过,校注中亦未有说明此紫霄宫在何处,本人亦不敢说一定是淮安紫霄宫。
     在这里要作点说明,上面说了那么多,并不是说淮安紫霄宫一定不是唐代就有的;而是说以上那些证据是不可靠的,应当寻找出更好的证据。
                                                   
(二)

淮安紫霄宫的景观与兴衰

    紫霄宫“元季世中微”,到底“中微”到什么程度不可知。《正德淮安府志》卷11“寺观”说:紫霄宫“永乐间,都指挥施文重建。”难道“中微”到要重建的程度?古人往往把修建说成重建,我想这里的“重建”也可能是修建。也就是说,明初之前可能破败不堪,但不一定是一椽不存的。
     紫霄宫内是什么样子,因现已不存在了,所以只能从前人记载的文献中,和曾经见过的老人口中,以及有关文章中去探寻。现存记载紫霄宫内部格局和景观的,有明代成化十七年(1481)金铣撰的《重修紫霄宫记》。阅读此《记》,结合其它资料,我们可以获得如下印象:
    首先鸟瞰此宫的环境时,可以看到有两座土山,一南一北,一主一客。主山如同一个山冈,又像是一个土阜。民国时期有一本《淮安乡土地理教科书》,其第二章“山川”第七课“其它诸山”云:“钵池之脉……又南十里,于城之中央突起五峰,更南为紫极山,为交龙岗……亦皆钵池之分派也。”这“紫极山”大约就是紫霄宫的主山。可能有时人们将紫霄宫讹为紫极宫,故土山亦以紫极名之。紫极山之名仅此一见而已。与主山相对者为客山,状如倒扣着的一只酒钟。实际上两个都是土山。客山不在紫霄宫之内。主山下有一个池塘,山和林木倒映在水中,景色优美。东侧是城墙,城墙由北面向东,弯向南,到了紫霄宫即向西南偏转,成人字形围绕紫霄宫;城墙之外是一条蜿蜒的蛟龙冈,冈外是河,是南北运输的古运河(此段古运河叫菊花沟,即后之涧河。古运河从南角楼外许家闸——明代起叫上兴文闸——向东过南门,继续向东经城东北角折向北去淮河。)也是淮城的濠。河水由西向东、向北、再向西,行驶的船掀起一波一波的涟漪。这一城一水,一冈两山,环抱着紫霄宫。这就是所谓吕洞宾诗“宫近东城城近宫”的意境。这给紫霄宫增添了灵气,因而独擅淮城之胜。
    《记》中说有主客二山,主山在北,就是紫霄宫的主体,三清殿即在其上。三清为道教所信奉的神,即“虚无自然大罗三清三境三宝天尊”,居于三清仙境的三位尊神: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即通天教主、太清道德天尊即太上老君。天下所有道观皆是如此。我曾见过河南鹿邑城内有个老子宫,也在一座土山之上,与此类似。客山在南,实际上是一大墩子,传说是程知节(589—665)的墓。说起程知节人们不大清楚,说到程咬金便人人皆知了。他就是程咬金,后更名知节,唐朝开国名将,封卢国公。所以这个墩子又叫“咬金墩”“咬金坟”。《正德淮安府志》记载,“程知节墓,在治东南紫霄宫前。宋绍兴十年,韩蕲王筑城,掘池深丈许,见有棺椁,得埋铭云‘唐程知节墓’,又云‘遇韩则破’。”《府志》又云:“按《唐书》,程知节本名程咬金,济州东阿人,为峻州刺史,到任卒。赠益州大都督,陪葬昭陵。不知何以又有墓在此,或者葬其衣甲云。”还说,弘治十六年,本府同知司渊又为此重立新碑。司渊也是东阿人,程咬金是他的老乡,也是他乡遇“故知”啊。韩蕲王就是韩世忠,未闻他在淮安筑城,不知这事为何与他联系起来。这样的记载,淮安历代府县志中都有。
    吴玉搢《山阳志遗》卷1说,“城东角紫霄宫前有高阜,相传为程咬金坟。一称咬金墩。”他也认为程咬金“不得有坟在楚州。”但他亲身经历一件事,说他的姐姐家姓杨,住在东门水巷口,即今东门大街与东长街交叉处,“因治屋掘地,得小石碑,长尺余,阔五六寸。”“旁一行有‘臣程知节奉敕监造’字,行笔颇类欧柳。”按照此碑,程咬金真的与淮安有点关系。他推测程咬金曾有事来过淮安,只是史书没有记载。或许此地是他登眺之处,“墩”“坟”声近,久而沿讹。阮葵生《茶余客话·淮故下》亦有此记载,他说水巷口杨家发现的石碑,并说当时“此石尚存杨氏家”,肯定有不少人见过。他也同意吴玉搢的说法,“‘墩’‘坟’音近,久而沿讹”。
    上面的记载中,说这个“客山”在“宫前”,《茶余客话》说“宫外即墩”,则咬金墩在紫霄宫之南墙之外,所以金铣《记》中称之为“客山”。
     《重修紫霄宫记》说,紫霄宫在唐宋时期很兴旺,到了元代后期衰败。明代永乐间,都指挥同知施文修过一次,开始有专人管理,但治理还没有到位。直至正统六年(1441),天气大旱,淮安知府杨理到处求雨,走遍城内各个宫观寺庙,这才发现紫霄宫。大约他认为紫霄宫“林深宫胜”,怎么就香火衰败,默默无闻了呢?他就把管理淮安府的道纪司找来问个究竟,并寻出一个有道行的道士高惟一。当时镇守淮安的漕运总兵官武兴平时就很看重他,于是就让他当紫霄宫的住持,淮安府随即发给他任命文书。这个道士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精心修道”,达到很高水平。培养了几十个徒弟也都不赖,“云合景从,风神潇洒”。他们四出化缘,修葺了前殿、后殿、两庑、山门、道房庖湢,在道院的四周砌起了围墙,在大殿上新塑造了三清元帝的圣像。经过这次整修,紫霄宫面貌焕然一新。于是出现了瑞象:有龟和蛇出现,在大殿上游走,就像家养的那样。全城的人都来围观,好几天后才消失。由于他们有如此功德和业绩,成化十年(1474),焦住持的一个徒弟叫孙遇静的,被提拔为副都纪,参与全淮安府的道教事务。第二年,另一个徒弟张遇翱被提拔为都纪,成为全府道教的头子。大约焦道长年纪大了,也不知是为了培养新人,由其徒弟高遇翔、屈遇伸,先后代替他当紫霄宫的住持。明清时代淮安的道纪司设在玄妙观,设都纪一员,从九品,副都纪一员,未入流。由本府选道官一员掌印,凡纳度、还俗、罪夺诸事,皆由他主之。下属各州县的道正、道会,都属他领导管理。都纪、副都纪出自于此,可见紫霄宫当时在淮安道教界的地位很高。
    《重修紫霄宫记》作者金铣,曾应邀在紫霄宫内作客,焦道长于梅雪轩下招待过他。他见到梅雪轩右有一架太湖石,“奇伟且润”。石旁有古松,也很高大。焦道长对金铣说:“这座山土高而坚硬,原有一井已经湮塞,童仆打水,都要到很远的地方,很是艰辛。”金铣在轩旁给他指点了一个地方,焦道长依他的指示重新打井,新打的井水如同甘泉一般清冽。
     同治《重修山阳县志》卷19“古迹”记载,淮安城内有古井三处,其一在紫霄宫,“或谓之铜井,味甘,异於他井。”不知此井是否就是金铣指点、焦道长挖掘的那口井。
     这里介绍一下上面所涉及的几个人。据《明宣宗实录》卷15和《明英宗实录》卷22和卷70,杨理是监生出身,宣德元年授南京河南道监察御史,十年后,于正统元年九月升任淮安府同知,五年(1430)八月,“适知府员缺,所属州县官民,奏其执法抗直,豪横畏戢,小民乐业,乞升补其缺事。”朝廷同意了,即升为淮安知府。同治《重修山阳县志》卷5“职官一”记载,他是陕西耀州(今铜川市耀州区)人。杨理在淮七八年时间,政绩颇佳。正统六年(1441)天旱求雨时,支持修整紫霄宫。正统七年,他还增修淮安府学。同时还为山阳县学“增买隙地,建号房二十八间。中构小轩,扁曰‘静学’。”(见《同治山阳县志》卷8“学校”。)
     武兴是个武官,《漕运通志》卷3记载,他是宿州人,本姓伍氏,赐姓武。正统初,以都督佥事任漕运参将来淮。正统二年十月,与左军都督佥事王瑜一起被任命为左右副总兵。四年八月总兵王瑜卒,升为总兵官,提督漕运。至十一年十月升任都督同知离淮。后督神机营,在与胡虏作战中牺牲,谥忠毅,赠山阳伯,陪葬皇陵。总兵是一省或一个要塞的长官,可见当时淮安相当于一个省会城市。而且当时还没有设立漕运总督,漕运总兵就是全国漕运领域的最高长官。当年在淮安的武官都很热心公益事情,诸如施文等,武兴还修建其他设施。《正德府志》卷12“官守·武职”:“施文,直隶泰州人。洪武初,累官浙江都指挥同知,镇守淮安。严明不刻,军民畏而爱之。”
    那个作《记》的金铣,字宗润,号省庵,淮安山阳人,明正统六年(1441),即杨理修紫霄宫的那年考中举人,授蕲州知州,以文学著称,曾任江西乡试考官。景泰六年擢充中秘,以礼部祠祭司员外郎,仿朱熹《通鉴纲目》例,参与编纂《宋元史纲目》,天顺元年二月还蕲州任,十二月超拜广信知府。讼简刑清,暇则登临赏会。乞归,日以诗酒自娱。著有《省庵集》《漫叟日录》。成化七年参与修成化《淮安府志》。据说他身体丰硕,不能徒行,从广信回来后,用两人肩舆抬着走。他撰《重修紫霄宫记》时,大约也是仆人抬着他进去的。他还撰有《群仙事略记》,看来他对道教神仙有所研究,因而由他撰这篇记是很合适的。但此文中对神仙并无多少渲染,基本上是一篇儒家文人的游记。金铣还有一篇《淮安府兴造群祀记》,记载了另一杨知府杨昶,曾于天顺五年(1461)因干旱求雨,对城内的城隍、社稷、山川、郡厉等都大加修整。
     在此之后的一次修葺,据《正德淮安府志》卷之11“寺观”记载,是“弘治十七年,住持许玄勋重建。”这里又说是“重建”。弘治十七年是公元1499年,距离上次大的整修才50年,距张遇翱被提拔为都纪才24年,中间是太平盛世,难道又一椽不存需要重建?显然是信口这么一说。关于这次修建的具体情况,以及许玄勋何许人也,不清楚。
     明代淮安道纪司虽然设在玄妙观内,但紫霄宫却是道教重要活动场所。因为它有土山,宫殿建在高处,与城内其它寺庙不同,有一定的气概,是地方政府经常关顾的地方。潘季驯《两河经畧》卷4有一篇《恭报水孽既除地方可保永安疏》。此疏中说,万历五年(1577),河淮大涨,水患严重。六月十七日,第五十代天师张国祥由江西去北京,路过淮安,淮安府将安置在紫霄宫内,请他建坛设醮,制铁符五十面,投水镇之。结果是“案卷见存,全无应验。”这个天师张国祥就是《金瓶梅》中黄真人的原型。张天师祈雨无效且不管他,这件事却说明这里曾是接待贵客的地方,是一个窗口单位。
     水患仍在漫延,到了秋八月,河决崔镇,淮决高家堰,横流四溢。冲入运河,又冲决了山阳的黄浦(今属宝应)河堤。朝廷起用潘季驯为右都御史总理河漕,东疏西堵,搞了二三年方才成功。因为高家堰修复,黄浦口子也就堵上了。这里面发生了一件轰动一时的事情。《天启淮安府志》卷24“祥异·龙骨”记载,万历七年(1579)“三月十八日申时,大雷雨,黄浦旧决口南岸,平地穴深丈余,方二十八丈,内遗骨甚多。一时商民聚观,争取以去。居民郭嵩屋后遗一物,如马首,坚实如石。扬州府同知韩相验视,舐之黏舌。有郭三得其胫骨、齿角等,悉舁送郡藏。”“送郡藏”,送到什么地方收藏?送至紫霄宫。扬州府同知韩相等将“续获龙骨,连人解送到”淮安,“贮于紫霄宫中”。(陈文烛《瑞龙颂序》)当时驻淮官员和地方士绅皆以为祥瑞,纷纷前来围观,并为之作颂作歌。吴承恩曾为之作《瑞龙歌》,见其《射阳先生存稿》卷1。有人将这些诗作汇集成帙,称之为《瑞龙册》,陈文烛为之作《瑞龙册引》。这批“龙骨”在紫霄宫放了一些时候,后来由潘季驯上表,解送北京皇帝内府去了。
    明朝后期,紫霄宫遇到了厄运。天启《淮安府志》卷24“丛纪志”云:“紫霄宫先年景胜不减灵慈,为一道士妄动,故湮废。”道士不知为何许人,“妄动”不知指何种不良举动,语焉不详,不敢妄加猜测。总之,这么大的、风景秀丽的,又充满神秘色彩的紫霄宫竟然“湮废”了。
    到了清朝康熙年间,进行了一次大的整修,恢复了紫霄宫的生机。这回是盐商程量越(1626—1687)出资的。光绪《淮安府志》卷29“山阳县人物二·流寓”:程量越“雍正十一年(1733),出资建育婴堂于北门府下阪,创建紫霄宫后楼,修前殿、廊庑、大门。”程量越的裔孙程钟的《淮雨丛谈》引《盐法志·施济传》云,程量越“又于康熙年间创建紫霄宫后楼三间,又大修前殿、山门,改造田亩,均见碑记。”可惜这个碑记现在未有发现,无法知道更详细的内容。程量越字自远,安徽歙县人,业鹾淮北,居河下。他与程晋芳的高祖是嫡亲弟兄。为人“好仁乐善”,事迹在淮安地方志和《两淮盐法志》中都有记载。
    《山阳诗征续编》卷17收录了程量越五世孙程鸣凤的诗,题为《甲辰正月五日诣紫霄宫,拜先高祖遗像》。诗有二首,诗云:

       地势甲城东,嵯峨太乙宫。高楼留祖迹,佳咏记仙翁。遮殿松千尺,干霄竹几丛。凭栏新雪霁,城堞画图中。
       慷慨怀先泽,当年此布金。衣冠瞻古像,拜谒展微忱。宝鼎香烟袅,山城露影深。临风思族裔,萧索感难禁。

     这里又从给我们描绘了一幅紫霄宫的画图:有千尺的松树遮住大殿,殿旁的竹子“干霄”,即高入云霄。再有城墙雉堞做背景,远远看去,若隐若现,确能给人以与天相接的神宫仙府的感觉。在诗中“留祖迹”后有作者自注:“先高祖自远公创建后楼,因塑小像于中。”据说那是一尊“木雕彩塑”。甲辰是乾隆四十九年(1784),距程量越修建的时间已有半个多世纪了。程鸣凤字友篁,号梧轩,程景乔之子,嘉庆间监生,他的弟弟程韶凤是贞妇义夫程允元和刘氏的嗣子,《淮雨丛谈》作者程钟的父亲。曾官候补巡检,著有《梧轩诗稿》。
     曹镳《淮城信今录》卷6记载,嘉庆二十年(1815)十二月,紫霄宫火,毁三清殿。这次火灾之后,不知何时何人修复的。
     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紫霄宫的环境有了很大的变化。宫西有几十棵大树被毁,宫中“倒浸林影”的靓池已无迹可寻。铜井尚在,井水甘甜,源源不断。宫的东边有一东向的小门,进门就看到供道士居住的朝东的三间小屋,北边是后殿,殿前东西各有一棵多年的老松,中间是一座供烧香烛的大铁鼎,小门往南沿墙是一片竹林,再向前便是一片空地,山坡尽处就是前殿,前门不开,北向的门里有一座神台,神台中间是灵官像,面南两旁亦塑有不少神像。殿前就是岳庙街,东距观风门不远,西过依岱桥就是东岳庙前门。此时宫中只有道士吴九华一人。
     由于战火,至解放时紫霄宫已成一片废墟。《淮安文史资料》第16辑有一篇刘秉衡回忆周总理的接见的文章,题为《难忘的会见,深刻的教诲》。文中说,周总理询问了淮安城里东岳庙的情况,刘回答说:“大跃进时办工业,东岳庙腾出来做了工厂的车间,东西厢房的菩萨都搬到紫霄宫去了,东岳大帝的塑像后来也搬到紫霄官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淮安县人民政府在此遗址上修建了汽车站,紫霄宫连根基被彻底铲除干净,原来宫内的塑像、法器,还有东岳庙搬过来菩萨像塑像,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后来车站又被拆迁,这里由开发商建成居民小区,叫楚港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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