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峨 | 致彼岸书：天渊——读赫尔岑手记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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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龙琴科被任命为财政大臣的时候，曾双膝下跪，扑倒在尼古拉皇帝的脚下，说他才疏学浅，不可当此重任。尼古拉则别有深意地回答他道：
“这都是废话，我以前也没有治理过国家，现在不也学会了——你也可以学会的嘛。”
尼古拉说的也是废话，世袭的皇位有什么可骄傲的，牛二、武大郎、西门庆、蔡京，一切凶神、懦夫、淫棍、野心家、投机者、鸡鸣狗盗、奸倿之徒都可以当。一头猪坐上龙椅，人都会高呼“吾皇英明”，毕恭毕敬，忠心耿耿，听命于猪的。古今中外，几岁的孩子，一个骚娘们被推上九重之位，不是都可以胡乱号令天下吗？有什么可奇怪、可敬佩的。
以此说，那位弗龙琴科说的当然是废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这可是古今中外天下皆知的，弗龙琴科难道忘啦？这可是专制者尼古拉皇帝说你行呀！谁敢在牙缝吐出“你不行”的字眼呢？！即使谁在心里嘀咕说你是庸才、憨子、脑残、精神病患者，说你是牛二、武大郎、西门庆之类，又有何妨？丝毫不妨碍你官位稳坐，骏马任骑，一点儿也不影响你作威作福，胡作非为，小三找的排成队，金银贪得堆成山。因为皇上这个最大的上级说你行，一切就不在话下了。
给官不当，给这么高的官不当，而且给这么肥的官位不要，在世俗人眼里，弗龙琴科真的憨到家了。
这事儿在国人看来更不可思议。不用说官帽送到自己门上，就是官帽放在高高的殿堂之上，人们也会绞尽脑汁去要，要不来就偷，偷不来就公开抢。
国人几千年世代相传的是把当官放在第一位，为了争官位演了不知多少丑剧。为了得到官位，可以六亲不认，不择手段，什么卑鄙、下流、无耻的事都能干出来。别说国家的财政部长，就是省里的财政厅长、市里的财政局长，连乡镇的财政所长都争得打烂头。有一个县财政局长因违法受贿被抓，竟然全县66个乡镇一级干部送礼去争这个空缺。近二百年前俄国的这位弗龙琴科若地下有知，一定会自叹弗如。
真不知弗龙琴科当时跪在尼古拉皇帝面前要求辞去财政大臣一职是怎么想的。我推断：如果当时想到要像高官张少春那样违法受贿近千亿金钱，独占国内外130多套豪华大宅，享用148位美女，他跪在尼古拉脚下说的，一定不是要辞去财政大臣的职务，而是因尼古拉任命他为财政大臣感动得涕泪交流，连连磕头谢主隆恩，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们是跪下求官，人家是跪下辞官，这差距可比天渊。
将近二百年后的我们官员心态，与弗龙琴科比何如？




作者简介
梁长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常务副会长，《中国散文家》副总编、《华夏散文》副主编、曾任宿州市作家协会主席，曾出版过《今日的灵魂》《无悔岁月》《爱的心路》等随笔散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