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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往昔芳华岁月 王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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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14 13:19: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忆往昔芳华岁月
                             ------20世纪70年代知青生活片断

                                     □王跃进


一九七七年是知识青年(当年中学毕业生的代名词,那时初中念三年、高中念两年,所
以习惯上通称中学)大规模上山下乡的最后一年。我就是这年下的乡。每每回想起知青生活,不觉心潮涌动。

插队落户
当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实行的是“点对点”即“局社挂钩”、“厂社挂钩”(机关、事业
单位、工矿企业与人民公社挂钩对接的知青点,也叫集体户)的方式。
这年的五月,时值春夏之交,我便和老爸单位同事的子女们一道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欢送场面中,胸前戴着大红花,高唱着革命歌曲,乘着解放牌大卡车来到了长春郊区人民公社插队落了户,当了一名菜农(种菜的农民)。
乡村的天地可真是够广阔的,一马平川,四下里的菜地望不到头儿,偶尔有几棵老榆树、老杨树、老槐树或村民的房舍点缀其间。村子(也就是生产队)里有四十几户人家,男女老少二百来口人,除了老的、少的,青壮劳力也就五六十人。队上为迎接知青插队落户,特意召开了欢迎会,还摆了几桌子的农家酒席,几乎全村子的人都出来围观、看热闹,好像过啥节似的。
集体户一共十三人,五男八女。被安排在生产队的队部里,房子坐北朝南,男生住西屋,女生住东屋,中间是通往东西屋的过道兼厨房、杂物间。女生负责轮流做饭,男生负责赶毛驴儿车去公社或大队买粮。当年我们知青吃的是“红本”(就是每月定量供应米面粮油),米面是每人每月二十七斤半,里面有大约80%的粗粮,剩下的是细粮;粗粮就是苞米面、苞米茬子、高粱米、小米和豆类,细粮就是大米、白面;豆油或瓜籽油每人每月只有三两。这对于我们这些正在长身体的年轻人来说,平均每天不足一斤米,每顿不到三两半,肯定不够;菜都是生产队里给预留的冬储菜----白菜、土豆之类;油就别提了,十来天就吃没了,肉、鸡蛋就更别提了,没有肉,也没有鸡蛋。要是一个月能吃上一、两顿香喷喷的大米饭或开花的白面大馒头,那可真叫改善生活,真叫奢侈、幸福。但是,要是和那些到边远地区的深山老林或穷山僻壤或穷山沟子里插队落户的老知青比起来,我们还真的算是幸运的,起码能保证吃个半饱或大半饱。

刘队长
生产队刘队长四十五六岁,纯粹土生土长的庄户人,中等个头儿,体格消瘦,别看他瘦,可是有把子力气,好像隋唐演义里的李元霸,人虽瘦小,但就是有股子干巴劲儿,力大无比;干起农活不含糊,三两个青壮劳力不在话下,名副其实的行家里手,不然也当不了队长。刘队长小脸盘,脸色蜡黄,可能是老烟民抽的,一天到晚,总是叼着根儿自己卷的烟叶子烟卷,给他抽城里的卷烟,他就说:那“洋烟卷”咱抽不惯;刘队长长着两只大斜楞眼,跟你说话时眼睛好像看着别的地方,没在看你,和别人说话时,倒像是在看你,就像法国二战电影《虎口脱险》里用机关枪打飞机的那个德国鬼子,怎么瞄也描不准。那对儿大斜楞眼一天到晚总是滴溜溜地乱转,不知在琢磨些啥。
别看刘队长眼睛斜,心眼儿可正着呢,热心肠。在我们知青落户十来天后的一天傍晚,他来到户里对大家说:“集体户鸡鸭鹅狗是啥也没有,我看应该养它一头猪,养到过年就杀了,大家伙儿解解馋,肥肉就熡陀盟?床遂啦擞茫?鼓艽?愣?饣丶夜?辍!贝蠹姨?刀己芨咝耍?烧饴蛑砬?幽亩?瞿兀??诖蠹乙槁勰貌欢ㄖ饕馐保?醵映そ幼潘档溃骸懊皇露??下砥抛樱ǜ九?魅危┘业睦夏钢戆朐虑跋铝艘晃厌套樱?腋??邓底ニ?涣酵罚?壬拚耍?鹊侥甑追趾炝嗽倩顾?!贝蠹叶夹朔艿氖裁此频模???馗行弧?/align]
大概是第三天的中午,我们正在吃饭,只见妇女主任十几岁的老儿子一手拿着根柳树条子,一手牵着一头小乳猪,嘴里吆喝着什么进了院子。“知青大哥哥姐姐,我妈叫我把猪送来啦,我走啦”。大家再看那小猪羔子,长得粉白的,眼睛像两弯月牙儿,着实可爱。这时小吕子(男生)喊道:我在家养过猫,这猪我来喂,等到春节杀了,多给我几斤肉就行了。大家伙儿都赞成。打那以后,小吕子早晚地忙乎起来——修猪圈、和猪食、陪遛弯……
转眼到了中秋时节,大家肚子里没油水,想吃肉都想疯了。看看小猪也长得大了些,就都说:中秋节明天就到了,国庆节也马上接着来了,这猪长得也差不多了,还是杀了吧,一来庆祝一下,二来解解馋,就别等过年了,完事再接着喂养一两头。大家七嘴八舌一致同意把猪杀了解馋。小吕子几乎天天和猪在一起,大概是有了感情,说能不能再挺几个月杀,但是他是1比12,寡不敌众,没办法,只好默认了。
这事儿不知怎么让刘队长知道了,第二天晚饭后,就见他来到集体户院子里转了一圈,往猪圈里瞧了瞧就进屋了。“听说你们要杀猪?我刚看了,还不够分量,等等再说吧。”大家便嚷嚷起来:不行啊队长!再不杀,我们都馋疯啦!肚子里没油水,都没劲儿干活啦!刘队长脖子一歪,眼珠子一转:“杀!明天我把咱队上有名的屠夫找来帮你们。”闻言,大家伙儿这个乐呀,一顿呐喊、鼓掌……

王一刀
果然次日早饭后,刘队长说的屠夫带着家伙事儿和几个帮手来了。屠夫姓王,外号“王一刀”,据说本事高超,杀猪宰牛不用第二刀,用他自己的话说:“用他妈啥第二刀呵,费那事儿,一刀见阎王!”王一刀五十左右岁,膀大腰圆,黑不溜秋,胡子拉碴,一脸横纹,满面凶相,倒是酷似屠夫,也颇像水浒里的黑旋风,但不知手艺咋样。王一刀平日里很少露面,也不下地干活儿,专门靠杀牲过日子,左邻右舍、十里八村的乡亲请他动刀的不少,遇到大场面比如民俗年节了、红白喜事儿了、翻盖新房子啥的,尖刀飞舞,自然腰包老是挺鼓。
王一刀进了院子就高声叫起来:“孩儿们,把猪放出来!”小李子赶紧把猪放出了圈。王一刀一看:“刘老斜这家伙说杀猪,也没说杀这么小的崽子!干了一辈子活儿头一回!”但按规矩,还得上秤约约,一约80斤差点儿,“还他妈地不到80呢!孩儿们也真他妈够干巴地,行啊,杀就杀,加点油水,长身体的时候”。打下手的哥几个七手八脚地把猪捆绑上,只见那王一刀说时迟、那时快,从腰间抽出尺把长尖刀,寒光闪处,血流如注,看那猪时,叫声也无,便一命呜呼了!用当下的话那叫一个纯粹的“秒杀”,不妨再加上个“妙杀”。周围叫好声一片,这王一刀还真是名不虚传也!按当地规矩,给谁家干活,都得多少犒劳一下,或拿钱或拎肉或大吃大喝一顿。可这回,王一刀不但啥也没拿没要,连吃喝也免了,还跟打下手的哥几个说:“今儿晚上都到家里去,哥哥请客!犒劳兄弟!”哥几个连声道:“没说地,明白大哥意思!”这王一刀不单单是手艺高,还真真是够朋友,讲究。
“屠夫老哥就是够意思,够他妈地大丈夫!”刘队长不知啥时来了。“刘老斜是眼斜心不歪,咱这刀尖儿也从没跑偏过。”(意思是他王一刀心眼儿也不歪)。说话间,刘队长带来的几个女社员也开始帮着忙乎烫猪毛、洗肠子、灌血肠、切酸菜、泡粉条,好不热闹……
一忙乎就到了下午两三点钟,大家伙儿也累了、饿了,这时饭菜也做好了,去大队供销社买酒的也回来了(户里凑的钱),女知青们把院子简单收拾收拾,摆好了两张桌子。为了感谢刘队长和帮忙的社员,大家都热情邀请他们和我们一起喝酒、吃杀猪菜,还把妇女主任马大婶也请了来。冒着热气的二米饭上了桌,猪肉汆酸菜、白肉血肠、酸菜炖粉条子、酸菜炖排骨肉等也冒着热气端上来了。这时刘队长端起二大碗(现在这种碗早就没了):“今天是中秋加国庆,也是咱队集体户杀猪大喜的日子,孩子们到咱这儿插队落户不容易,好好干,队上亏待不了你们,来,透喽!”大家随和着把酒掫了下去。之后,刘队长的俩只眼珠子冲着妇女主任转了几下:“老马婆子,你也整两句儿,户里还赊你帐呢。”马大婶明白了队长的意思,边端起酒碗,边把帐给抹了。
这顿杀猪菜的味道,直到43年后的今天,再也没有尝到……

蠢蠢欲动
队里种的蔬菜都是些应季的,不外乎辣椒茄子胡萝卜葱、土豆豆角西红柿之类的,有的是往地里撒菜籽儿,有的是把大棚里的菜苗儿移栽到田里。成熟了,就拉到城乡结合部的蔬菜收购站卖掉,卖的钱一部分年底给社员分红,一部分充实队里的集体经济。大白菜是城乡百姓的主要冬储菜,也是社员和队里的主要经济来源。那时候不管是城里乡村,家家户户都挖菜窖储藏大白菜。种大白菜好侍弄,只要雨水充足、温度够,就长得快,再加上施以农家肥(就是人和畜禽的粪便,加水搅拌稀释了就往菜地里灌,那年月队里不用化肥,也没有化肥),大白菜长得就更快了。
说话秋天到了。队里的大白菜长势喜人,一眼望去,大地一片的绿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绿油油、亮闪闪地。
一天傍晚,刘队长从公社回来就召集社员在队部场院里开会,传达公社秋收大会战内容(当年还没有“落实会议精神”的词儿),布置任务:“说话这天儿就凉了,明儿早开始,按往年编排的小组和分工,各就各位,不能像去年似的,人家七队社员天没亮就蠢蠢欲动了,咱们还他妈地在被窝里搂抱翻滚呢。”说的大家伙儿哄场大笑……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太阳还没出来、天还没亮呢,大家伙儿真的蠢蠢欲动了。

坟地鬼火
    收割大白菜的秋季大会战开始了。队上给我们知青每人配了把砍菜刀,有一尺半长、一寸半宽,挺锋利的。男知青白天跟着社员砍菜,晚上到菜地里看菜;女知青有的跟着砍菜,有的帮着装车,有的跟着社员往菜站送菜,有的在家(户里)做饭。晚饭后还要挑灯夜战到大半夜。挑灯,就是按着要砍的菜地距离谁家近,就请电工把他家的电线或在就近的村道边电线杆子上引根儿线头儿接上一直摔到地头儿上,再安上几只大灯泡子,也挺亮的。
晚上,我和其他几个男知青被安排到地里看地(就是守候、保护白菜不被人偷),不是几个人在一起看,而是每个人看一块儿地,相隔大约有二三里地。我被安排到村北头与七队相邻的一个叫坟圈子(就是坟茔地)的地头儿看地,走到那儿大约得二十多分钟。饭后,穿上老妈做的薄棉衣裤,一手拿了只手电筒,一手拎了把砍菜刀,向坟圈子走去。中秋后的夜晚还是挺凉的,于是加快脚步,走得快了就不感觉凉了。
到了坟茔地,也不知咋回事,来时有月光,路上还挺亮的,这会儿坟圈子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确黑确黑的。忽然想到手里不是拿着手电吗,急忙推上开关,说来也怪了,记得来前还试了一下,挺亮的,这会儿咋就像要没电了似的,将将有那么一点儿昏暗的微光,照一米开外基本等于没照,并且眼看着那小灯泡由一小片儿暗光变成了一个小红点儿,又很快由小红点儿变成了小黑点儿,这下彻底没电了。索性闭上眼睛稍微缓了一会儿,再睁大眼睛往四下里看时,好家伙,隐隐约约地看到这坟茔地足有五六十个坟包子,上面朦朦胧胧地好像盖满了荒草,坟包子能有一人来高,也有个百十来米长,形状像个扁的椭圆的圈儿,一个挨一个像连绵起伏的小山丘,排列的倒是挺齐的,心想:这坟圈子(的名字)原来是这么(得) 来的。再往下看,一溜白花花的什么东西,瞪大眼睛仔细看,原来是些破旧的、被阳光晒掉色的招魂幡、花圈和木板、石条块做的墓碑,碑后的坟包还有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黑窟窿,场景阴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打了个冷颤,顿时一丝恐怖感袭上身来,砍菜刀握的更紧了。这时想到抽颗烟能壮壮胆儿,还能暖和暖和。便掏出烟和火柴盒,划了一下,被一阵风吹灭了,刚要再划时,余光里好像周围有光亮,“还没划呢,咋着了呢?”以为错觉,又要再划时,余光里的那光闪的更厉害了,“不对!”仔细张望,只见那坟圈子中有好几处光点在黑窟窿处一闪一灭、一闪一灭,有蓝光、绿光、红光,还伴着“嗞嗞、嗞嗞”声,顷刻吓得我头发都竖起来了:“我的妈呀!鬼火!这要是从坟墓里蹿出几个凶煞恶鬼来,我只身一人如何抵挡得了!三十六计逃为上!”不容多想,跳出圈外,拔开两脚,也不管它东南西北,撒丫子般顺着垄沟奔将下去……
    一口气干出了二里多地,回头看时,那坟圈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便坐在一棵老榆树下喘喘气儿、歇歇腿脚儿。“抽颗烟,缓缓神儿吧,”心里想着,一摸裤兜,哪还有啥烟,连火柴也没了,再摸摸,手电筒也没了,坎菜刀呢?也没了。
去坟圈子前,刘队长跟我们知青交代过:“有啥情况,你们就使劲儿地喊,晚上(声音)传地远,听到喊,我们就去抓贼。”心想:“亏着没喊,这要是一喊,没准儿真的把厉鬼给喊出来,那可真就‘吾命休矣’”……
    多年后才知道,那“鬼火”其实就是“磷火”。人的骨头里含有磷元素,尸体腐烂后经长时间变化会生成磷化氢,磷化氢燃点很低,在干燥的夏、秋季,可以自燃。“红、绿、蓝色的鬼火”说明尸体内含有不同的微量元素。

业余生活
集体户的业余生活单调乏味,可以说基本没啥集体的业余生活。男生在院子里做了个土单杠,晚饭后,一两个人上去比划两下;女生就是坐在一起东拉西扯地闲聊。
不过户里的小吕子(就是养猪的那个)会拉京胡,拉的还不错,正好我又是半个“票友”。收工后,吃完了晚饭,他便拿个板凳坐在窗户旁边拉将起来给我伴奏,我则坐在他对面的土炕上扯脖子“喊”,唱的都是现代京剧(那时叫“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每天傍晚,只要京胡一响,保管有七八个男女知青和八九个社员在一旁“看戏”,所以“拉的”和“唱的”都很认真、卖力,自然有捧场的掌声、喝彩声。有时,我也给他们吹几段中外口琴曲。这就算是集体户的业余生活了。
每每曲尽人散后,男女生都躺下了,我便开始练习起书法来。为了不影响其他男生休息,就用旧报纸把灯泡罩上,挑灯“夜战”。有时晚上去邻近的池塘边,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蛙声,一边看着那轮明亮的月亮和那皎洁的月光洒在那水塘上的景色,一边遐想着迷茫的未来……
年底到了,根据会计核算的工分儿,刘队长给大家分红了。知青们每人都分得一百元左右。记得我分得了一百二十元。那时我一生中第一次开的“工资”。给了母亲。

四十三年后的今天,每当我看到或听到“蠢蠢欲动”,便会回想起刘队长,回想起王一刀和他杀猪的场景,回想起那杀猪菜的味道,回想起那五颜六色的“鬼火”,回想起那“蛙声一片”和那皎洁的月光……

作者简介:吉林省书法家、摄影家协会会员。散文、游记、随笔散见报刊。作品累计150余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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