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桂常香

开心就好

但愿桂常香

张顺志

    中秋的傍晚，运河安静下来，河里落日的余辉更淡了。两只白鹅爬上岸来，抖落身上的水珠，嘎嘎叫着绕开我，自顾自地回家去。还有几丝云彩的天空映着河水，流动的波光中闪着深秋的凉意。对岸摩天高楼在逆光中，有一种别样的深悠和静谧。我漫步在里运河堤，只见桂树的绿叶青翠欲滴，仿佛是用碧云剪裁出来的，青青的叶片低垂着，保护着它那像金子碎屑一样的黄色花朵。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沾衣染鬓的桂花，那种隐隐有些活泼激昂的香气，那种足以让人为之神驰的香气，热烈的迎风而来。
    闻着甜香扑鼻的桂花令人神清气爽。也许正是桂花无论是它那优雅的气质，还是那独特的带着一丝甜蜜的幽香，称得上是花中的极品，无谁能比，独占了花中的美誉。让如今的淮安不论大街小巷，还是公园堤林，都是佳人般的桂花名媛：金桂、银桂、丹桂、醉香台阁……这些平日隐姓埋名的木樨群芳们，如今争奇斗艳互不相让，却又勾肩搭背交头接耳低回悱恻；它们挤挤挨挨，抱团成穗，头悬珠绺腰织流苏；仿佛间，只要轻轻一移步，便生万种摇曳风情。于是，漫堤遍野的花粉飘飘洒洒起来，如雨如雾如烟，涤尘荡肺。让我想起民歌里那唱词：有风香十里，无风十里香。如今已是满河皆香，满堤皆香，满城皆香。
    入人心脾的桂花，却总羞涩的藏在枝叶的某一角落静开静落。 我放慢脚步，调整身姿，不由得靠近细看，只见片片绿叶下面都藏着一簇簇含苞待放的花蕾，颗颗黄袍裹，个个羞的以叶遮面，那小巧玲珑花蕾如少女低眉浅笑，相互呢喃。好像在积攒全身的气力，让含苞待放的花蕾散发着素雅的清香，香而不腻，精致小巧的花骨朵充满对未来的憧憬和遐想，它们都欢跳着在枝头上等待着一次盛大的开放，尽情释放浓郁的香气。深秋的寒气里，等待着白霜覆盖它们高贵的身影。又好像月老醉酒诉说月宫伐桂，桂枝落地生根，繁衍成如今仙气缭绕，香满人间的处处桂花。我站在一棵高大的金桂阴影下，花落在我的头上，肩上和手上，內心顿然涌起阵阵温情，学会欣赏沿途的风景，说到底，是一个人善于发现、丰满內心的前提。于是又断片地回想起一些关于桂花的名句：“枝生无限月；花满自然秋。”这是唐代李峤之《桂》。“影落浮杯酒；花香袭客衣。”这是明代郭鲲溟的《咏桂》。静下心来，可以听到自己内心花开的声音。可能我们已习惯繁华和喧嚣，但放缓心情，可以让思想和灵魂清醒独行，所以不妨停下来，让脚步等一等心灵、听一听心灵诉说。每个生命都是一座茂盛的园林，这园林里有无数鲜活的笑脸在阳光下静静地开放，脚步慢下来，就能听到每一朵花开的声音。那是生命孕育和成长的静语。守住内心，清理欲望，欣赏桂香，让心灵凝聚起全身的力量。
    天色渐渐暗下来，寂静的堤林里秋虫唧唧，似乎有淡淡的雾气升起，河面上隐约有一层轻烟。浩瀚的夜空和朦胧的月光是那么迷人，透过这朦胧，突然觉得，生活就像这河，本就在不止息流淌着。今日告别这如烟的暮霭，您一定会发现，前面还有清晰、明亮的生活等着。回到我居住的寓邸，手执一盅桂花酒，坐在露台那盆小小丹桂旁，吃着老伴刚烙好的桂花饼。抬头遥望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嫦娥轻逸地把长袖挥舞，白玉做成的台阶映射着银色的光辉，金碧辉煌的宫殿沐浴着一层甘露。那就是月宫，桂花就在那里生长。我那盆原本无精打采的丹桂枝叶仿佛抖擞起来，大概也感受到这生活芬芳气息和悠远意境的低吟吧。陶醉阵阵花香中的我，谈酒敬明月，但愿桂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