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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之子的故乡情

发布者: 赵日超 | 发布时间: 2020-8-5 16:59| 查看数: 126436| 评论数: 0|帖子模式

昆仑之子的故乡情
—访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王宗仁
●王  卉

    在采访王宗仁老师前,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那篇脍炙人口的《藏羚羊跪拜》,每每读完都为文中消逝的生命而叹息,更被生命的本真深深震撼。随着对作家的深入了解,其许多鲜为人知的生活历程,越发使我体会到一个作家、一个军旅作家身上的时代担当,也感受到了他赤诚和质朴的本色。

长在故乡的一枝“嫩芽”

    王宗仁的故乡在扶风县太白乡长命寺大队北王村(今杏林镇长命寺村北王组),那里盛产的西瓜又沙又甜,远近闻名。家乡的西瓜味道一直在他的记忆里,儿时,他跟着伯父务瓜守瓜田,几乎一个夏天都住在瓜庵里。瓜熟了,还要跟着伯父拉着西瓜走街串巷地吆喝着卖瓜。在外漂泊多年的他,一谈到家乡,依然难忘西瓜的味道,而让他“耿耿于怀”的是那时伯父不曾舍得给他吃最好的沙瓤西瓜,看着买瓜的人吃得那么香,站在一旁的他馋得直流口水。

    夏天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季节。闷热的午后,谁也睡不着觉,那时,调皮的王宗仁就叫上弟弟们拎着大桶小盆,盛满水,跟着他去田里“灌黄鼠”。那时田里的黄鼠很多,跑得又快,小孩子根本捉不到,田边经常能看到它们的洞,用满满的一桶桶水灌下去,不一会儿洞里的黄鼠就会被水逼出来。守在洞口的孩子们经常会逮到小黄鼠,当然也有意外,偶有蛇从洞口出来,吓得猝不及防的小伙伴们惊慌而逃。

    那个年代,乡村的狼是很多的,十多岁时,王宗仁还常常碰见狼在田野悠闲地散步。狼跑进村里伤人的事也时有发生。有一年正月十六的早晨,他正和小伙伴们到田野拾头天夜里村民在坟里放的萝卜灯盏时,忽然从墓穴蹿出一只狼,他当时以为是一只狗,就紧追不放,追了大约数十米,才放弃了追赶。他说,原来狼也怕人。后来,他笔下经常有动物成为主角,藏羚羊、羚牛、赤狐等等,他用不同视角体会生命的本真,告诉我们动物也是善良而富有人性的。

    王宗仁曾说,是故乡的粗茶淡饭把他喂大,使他长硬了翅膀。走南闯北数十年,难忘那薄如纸的臊子面,浮头漂一层韭芽;难忘那烤得焦脆的锅盔饼,沾满了喷香的芝麻粒;也难忘那通红的麦仁粥,掺和着豇豆和洋芋块……故乡的亲人更是牵动着他的心,奶奶是乡里尽人皆知又让人尊敬的善人,她常去村里的寺庙烧香叩头,她教育家里的孩子不得害人,要善待生命,哪怕是一只虫子。父亲是村里的生产队长,也是一名老共产党员,做事正派公道,是村里的领路人,也是家里的主心骨。王宗仁在文章中曾感慨,他父亲这一辈子把自己的血与骨还有灵魂都埋进了家乡贫瘠的土壤,而王宗仁自己则是母亲苦难的肢体上生发出来的一枝嫩芽。他想快快长大,变作一片绿荫,夏天为她遮阳,冬天为她挡风……如今,在家乡的院子里,他儿时种下的皂角树已长到二十多米高,遮天蔽日的,守护着庭院。

发表处女作时他才14岁

    故乡是王宗仁文学的发源地。他入伍前发表的那些散文写的都是故乡的真实故事,现在他回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那么亲切。他忘不了那天躺在软乎乎的苜蓿地里,堂哥给他讲的“奇闻逸事”,当晚他便趴在炕上就着昏暗的煤油灯,写下了自己的处女作《陈书记回家》,并很快发表在 1955年 8期的《陕西文艺》上。写这篇文章时他才 14岁,正读小学六年级。

    散文要写实,写现实生活,这是王宗仁文学创作一直遵循的理念,那是家乡的热土赋予他的。他从这里开始了“爬格子”,他写村子里的大板爷,写和他一起坐在村道上玩面面土的瘦娃哥,写像小伙子一样泼辣的四婆婆……村里的事他都写,三天两头就有一篇说消息不像消息、说通讯不像通讯的稿件诞生。纸糊一个信袋,投寄出去,虽然他知道这些稿子是不会登出来的,但他仍然盼望着。

   王宗仁总是对身边的人和事有着细致的观察。让他记忆犹新的是,大概在1956年夏天,他写了一篇纪实散文《村头有棵大槐树》,内容是一个要求进步、做了许多好事却入不了团的农村青年王治治的故事。稿件投寄《陕西青年报》后,引起了关注,团省委派一位同志来村里调查此事。乡亲们都说王宗仁这个小孩真厉害,把省上的人都惊动了。他的这股爆发力和凝聚力,就像当年在扶风中学操场进行跳远比赛时所表现出的那样,这个平时不露声色、几乎不去操场做运动的书呆子,奋力一跃,竟拿下了全校的跳远亚军,让同学、老师刮目相看。

    入伍前王宗仁写的作品真不算少,包括给当时影响挺大的上海的刊物《萌发》也投过稿。发表的散文有: 1955年 8月《陕西文艺》上的《陈书记回家》, 1956年 11月 14日《陕西日报》上的《离娘的骡驹谁喂肥?》, 1956年 12月 19日《陕西日报》上的《两麻袋玉米棒》, 1958年 1月 15日《陕西日报》上的《赵大爷》。这几篇作品,王宗仁至今仍保存着剪报稿。

    在老家,对王宗仁的文学创作产生深刻影响的有两个人。一位是乌安民,他当时是长命寺小学老师,乌老师常给报社写稿,王宗仁也跟着他投稿。可以说,乌老师是引导王宗仁给报社投稿的第一个人。那是 1952年,王宗仁在长命寺小学读四年级,看到乌老师给《陕西日报》投稿,那稿子的题目叫《算黄算割又叫了》。王宗仁回忆说,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动听、美妙的文章题目,那是在他们的作文题目里不曾有过的。心想,原来这就叫给报社投稿,投稿就得有这样好的题目!从此,他也开始学着给报社投稿了。他寄出去的稿件有:《村头有棵皂角树》《吴华拾粪》《放寒假也不休息》……但没有登出过。那时给报社投稿不用贴邮票,剪去信封的左上角,写上“稿件”二字,就可以寄往全国任何一家报刊。

    另一位是扶风中学的王瑞祥,是他引导王宗仁走上了文学之路。在王老师的帮助下,学校爱好文学的同学成立了文学社,王宗仁及好友鲁为民、苏积成、郭新礼都是文学社成员。他们经常在一起谈作文,谈给报刊写稿。王老师是从西安下放到扶风的,他的语文课是最受同学们欢迎的,他的课讲得那么生动、形象,让村里的土娃娃们长了很多见识。他热爱文学,对王宗仁几个文学青年也格外关照,经常在课余时间把他们叫到他办公室兼卧室谈写作。王宗仁说,给他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他写了一篇作文,是写生产队一位饲养员老颜爱牲口的故事,王老师看了作文后,指导王宗仁不必面面俱到,抓住一点写透写清楚就行了。后来这篇修改过的《离娘的骡驹谁喂肥?》便顺利地发表了。

    1957年 7月王宗仁从扶风县初级中学毕业,当时扶风县还没有高中,他只能报考凤翔、兴平两县的高中,却未考取。落榜原因主要是作文丢了分,他未按规定的作文格式写,而是写成了一篇散文。如今回想,当初他如果中规中矩,现在我们也不一定能读到那么多脍炙人口的佳作了。因为王宗仁已经在《陕西文艺》《陕西日报》发表了好几篇散文、诗歌,是乡亲们公认的文化人,同年同月,太白公社就决定让他到长命寺小学当民办教师。

    两个月后,王宗仁响应号召,应征参军了。其实,没有考上高中对他的打击是相当大的,去参军像是这个一心想当作家的青年在跟自己赌气。可他这个决定的确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当闷罐车把他拉到了兰州市黄河滩上一个军营的汽车教导营,他才知道自己被分配到了汽车部队。学习了一年的驾驶技术后,王宗仁和他的战友们一路奔波,来到昆仑山下的格尔木。

用生命与青藏线“交心”

    王宗仁在青藏线上当兵的 7年间,吃雪啃干馍,烤车,读书写作,苦涩、忍耐与乐观伴他度过了每一个早晨。他将所见所闻都用心记了下来,在随后的四十多年,无论他身在哪里,他的心都未曾离开过青藏线——他 120多次翻越海拔超过 5300米的唐古拉山,他用生命与青藏线“交心”,即便是离开青藏线后,这条路仍然让他牵肠挂肚,在他创作的 40多部、 500多万字的书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反映青藏线的,他写过修天路的开国将军、写过不畏牺牲的无名战士、写过贤惠善良的军嫂、写过勤劳朴实的藏区老阿妈……《藏地兵书》是一本 32万字的散文集,这里不仅有青藏高原的军营生活,也有故乡扶风的影子。《雪山无雪》《昆仑山离长江源头有多远》《远山的雪路》等,都写到了故乡的乡亲,写了对故乡的思念。特别是那篇写在西藏平叛战争中同乡战友献身高原的《沉默的巴颜喀拉山》,字字句句饱含着对战友的深切怀念,读后让人潸然泪下。那个永远躺在冰天雪地的战友是王宗仁的同学,同年级不同班,同年入伍,同在汽车 76团三营当驾驶员。王宗仁说,每当他回忆起那天被叛匪袭击的情形,心里就无法平静,事情已经过去了 50年,每提起战友的名字他的心还很痛!他在文章中不愿写出战友的真名,只能用手中的笔来纪念、来告诉读者战争的冷酷无情,让人们珍惜今天这幸福的生活。

    1988年寒冬,王宗仁随汽车团的车队从昆仑山下的格尔木出发,到藏北巴青县执行救灾任务。在一个崖下,他们看到了路边撑着一顶被雪压得歪歪扭扭的帐篷,离帐篷不远处的两个藏族小孩穿着破旧的藏服瑟瑟发抖,双手被冻得又肿又红……顿珠和央金兄妹俩被送到了“军车医院”救治,王宗仁实在心疼被冻得发烧的小央金,就把自己身上的红色毛背心脱下给她穿上。这件毛衣是王宗仁父亲来部队看他时从家乡小镇上买来给儿子的,并嘱咐他上雪山时一定要穿上它。后来,这件金珠玛米(藏语“解放军”)的毛背心成了央金一家人的宝贝。两年后,王宗仁收到了一封用藏文写给他父亲的信,信中写道:那件大红的背心,保护着心脏不挨冻,我们一家人轮流穿着度过了多雪的冬天。愿阿爸(王宗仁父亲)扎西德勒……“故乡和西藏,看似那么远,但一件普通的毛背心却把它们连得那么近!”王宗仁动情地说。

    王宗仁长篇报告文学《苍茫青藏》里的主人公,扎根高原、建设兵站的一对伉俪是来自陕西的陈二位和他的妻子刘翠,他们的故事在“ 2004年感动中国的爱情故事”征文活动中摘取了唯一的一等奖。在这篇仅用一个星期就创作出来的万余字的文章中,刘翠做的臊子面成了抵御高原反应的“特效药”,读者们疑惑了,小小的一碗面真有那么神奇吗?王宗仁却说,这是他太思念家乡了。的确,王宗仁在写条件恶劣的高原生活时,常常不由自主地把笔延伸到了故乡。这是必然的。

    当年,王宗仁得知自己要离开高原、调到北京工作时,他是难舍难离的,就像他当年离开家乡一样。他在离开高原前执行最后一趟任务时,路经昆仑山中的昆仑泉,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采了一棵草。这棵草的标本一直夹在他的笔记本里。

    难熬的高原生活有了色彩王宗仁曾坦言,是读书和写作使那段寂寞难熬的高原生活有了色彩,也让他的生命越发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爱读书是王宗仁在家乡就已养成的习惯。小时候家里地方小,屋里光线也不好,出出进进的人也吵个不停,王宗仁就把磨坊里的面柜当成了“书桌”,那里地方宽敞而且很少有人打扰,是看书写故事的好地方。后来,家人每每在他的房间寻不到时,就知道他准在磨坊。王宗仁当兵离家时,他的书足足装满了五个老式大木箱,后来,他弟弟王宽礼翻看时,发现书上都做满了笔记,哪里写得好,哪里有不足,都有详细的解读。看到这些,王宽礼不由得暗暗佩服起哥哥来。

    在青藏高原开车的日子里,王宗仁虽然运输任务繁忙,常常是“拂晓五点引擎响,夜半三更才宿营”,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读书。他说,读书的时间是挤出来的,每天到兵站保养完汽车后可以读书,晚上在昏暗的驾驶室里可以读书,途中抛锚后以及早晨发动好汽车等候出发的时间也是读书的时间。驾驶室的后备厢里总是放着刘绍棠的《山楂树的歌声》《运河的桨声》、李瑛的《红柳集》和杨朔的《雪浪花》《东风第一枝》等。王宗仁说,这三位作家对他的文学创作影响最大。

    王宗仁喜欢读诗,诗可以让人有丰富的联想,诗的凝练而意境深远的语言,会使他把散文和报告文学写得很美,耐读。多年来,王宗仁一直坚持订阅《诗刊》《星星》《诗选刊》《散文诗》《散文诗世界》。他也出版了五本散文诗集:《青藏写意》《七月的拉萨河》《枯萎的歌》《遥远的拉萨》《雪山壶中煮》。现在不管他手头的创作任务多么紧张,他每年都会认真地写一组散文诗。

    当然,王宗仁也喜欢读另外一类文体:杂文。他说,杂文中包含的思想光芒可以给作者认识生活以敏锐的思想武器。他一直在订阅《杂文选刊》,对于报刊上那些他认为对创作有帮助的杂文、随笔,他都坚持剪报。王宗仁的数十本剪报本是他珍贵的知识宝库。

鲜花烂漫待后生

    在王宗仁的报告文学集《鲜花开在山那边》中有一句话:“自己开出的路,也许是坎坷不平的泥土地,但却是通向未来胜利的路。走别人为你开的路,即使铺满鲜花,也未必好走。”在王宗仁给堂弟王周劳的一封家书中也曾写道:“让我们做些工作,记下那些点点滴滴,传给后人。这也是我们的责任!”他还写了“鲜花开在山那边”几个大字,勉励青年努力工作,过好生活。

    王宗仁时常谈起他第一次读肖洛霍夫的长篇小说《静静的顿河》的感受:当时拿在手上就放不下了。他读得很认真、很仔细。顿河的生活和人物描写得那么生动,常常读着读着就置身于作家笔下的生活环境里了。后来,他又找来作家另一部小说《被开垦的处女地》来读,同样喜欢。多年来,他用读书来解决精神上的饥渴。“文革”中,他以前存放的所有文学书籍几乎全部上交或被焚烧,唯这几部书一直珍藏至今。他说,读书除了可以扩大我们的知识面外,还可以净化我们的情怀,确立我们的气质。什么是净化情怀呢?就是让你从斤斤计较的小世界走出来,面对大海,面对整个事业;什么是确立气质呢?就是树立你的理想、奋斗目标。一个有出息的作家,更是少不了这些。

    王宗仁也寄语家乡那些 30岁左右的青年作家,希望他们的文学能走出宝鸡,走出陕西。王宗仁说,宝鸡是块文化沃土,优秀的作家层出不穷,难能可贵的是那些边工作边创作的业余作家,他们克服着种种生活困难坚持创作,是有希望的文学人。除了相关部门要下点力气给他们创造条件和机会,自己也得多努力,多读优秀作品,立足本土、面向全国,多向兄弟省区作家学习,开拓自己的视野,避免一孔之见。

    王宗仁说自己特别喜欢读毛主席的《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他喜欢读这篇文章倒不是为了学习打仗,而是学习如何认识事物、认识生活,如何做人。直到今天,他仍一有机会就给年轻人推荐这部著作,希望有心人能认真读一读,定会有所收获。

    王宗仁从 2004年开始,坚持每月写一篇散文,从未间断。这些已经见报的百余篇散文,让更多的读者了解了西藏,也让他结识了一批读者、作家,让他的创作始终保持在幸福状态。他与周明合编《中国散文排行榜》也已经有 10个年头了,编散文年选必须读好多散文,他说这是读书、学习的好机会。尽管要占不少时间,他却乐在其中,每月选出三五篇,长流水不断线。目前,王宗仁正在创作长篇报告文学《青藏军人死亡档案》,也在酝酿写一部西藏民主改革题材的小说。王宗仁还说,到了这把年纪,思乡之情更浓,他要好好写写自己出生成长的那个小村庄:北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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