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骆驼的乡愁

4G江湖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我以前读过这两句诗后，便认为只有人，才会有乡愁。可是我在7月份看到一则视频后，却改变了我以往对乡愁的认知:有乡愁的，不只是人，还有骆驼。
        这则走红网络的视频，主角是一匹老的母骆驼。 骆驼的主人叫特木尔，是一位内蒙古牧民，去年十月他把这只温顺的骆驼，卖给了一位想养殖骆驼的朋友。
       他们两家相距160多公里。如果只是在草原上，没有网围栏，沿途的公路、建筑等障碍物，骆驼凭借它超强的方向辨识力，回家不是难事。可牧民特木尔家的这匹骆驼，走100多公里找回家的事之所以感动戈壁，是因为这只骆驼卖给人家时是用车拉去的，而回家的路上，它跋山涉水、越过围栏、穿过高速路，而围栏铁丝还会让它受伤，所以它回家的路是非常艰难的。
        这一路上，这匹骆驼要经历过了多少干渴，饥饿以及危险？它带着浑身伤痕，耗时七天，终于走回家来了。骆驼的主人特木尔很感动，深情的说:“一路上就这么过来了，太可怜了，以后给我多少钱也不卖你了”。于是，他用一峰三年的骆驼，将这匹老母驼换了回来。
        老母驼的主人特木尔夫妇，为这匹骆系上蓝色的哈达，并打算将这只骆驼终生奉养。在乌拉特蒙古族祭驼文化中，能获得终生供养的骆驼就是为驼群家庭做出巨大贡献的骆驼“功臣”。在特木尔夫妇眼中，穿越上百公里回家的老母驼，就是全家的亲人和驼群的“功臣”。
      这匹骆驼，凭借什么辨别方向而回家呢？以前我家有养过狗，狗会到十里之外的镇上去赶集，最后又能索路回家。骆驼依靠什么来辨识方向，目前没有明确的定论，或许骆驼和信鸽、狗一样，有一套通过太阳、星星、月亮、地磁、重力、气味等因素来定方向的独特系统吧。没有高山、高速公路等障碍物阻挡，骆驼能从300公里外找到同伴或家乡，除了骆驼身上天生的辨识方向系统，或许在它们身上，还有一种做“回家”的信仰，比人类还坚定。
        从7岁起就帮着家里养驼放驼，今年已65岁的老牧民王财荣说，“骆驼是很聪明很有灵性的动物，在驯化和调教小骆驼时，一般一个星期左右，小骆驼就能识别和听懂主人发出的各种调教指令；骆驼的记忆力也很强，找水源地的时候，如果它在一个水源地喝过水，那么即使离开很远或者过上很久，它还是能准确找到。”由此可见，骆驼是动物中的“高智商”成员，它们的学习能力强，记忆力好。
        不管骆驼是自带识别方向的系统也好，它们足够聪明也罢，我更愿意相信86岁的牧民热西玛的说法。她养了大半辈子骆驼，她觉得骆驼是很重感情的动物，动情时也会流泪，不管到哪儿骆驼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故土，离开故土后，它不管是饮水还是躺卧，都会面朝自己的故乡，哪怕是一两百公里，都会去找自己的同伴和草场。
        看过骆驼回家视频的我，已被视频中的一幕所深深打动：这只跋山涉水回到家乡的骆驼，当见到主人特木尔夫妇时，它流下了眼泪，脸上有长长的泪痕。
        一直以来，我被李白“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中的乡情所感动。而今，一匹母骆驼回家的故事，感动了乌拉特草原。我更有理由相信，《古诗十九首》中的“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所言不虚，的确万物皆有灵，骆驼是很重感情的动物，只是他们不会说话而已。屈原在《九章·哀郢》里说“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用“鸟返故乡、狐死首丘”来比喻人类对故国、故乡的思念，其实，这更应该看作是动物们一种本能的乡愁吧。
        哪怕伤痕累累，也阻挡不了回家的脚步。从此我更加相信，不只是人，骆驼也是有乡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