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最爱的奶奶

A月琴

  /馨竹

我有一位长着典型东方方形女子脸，齐耳短发自然卷的，爱笑的奶奶。村里人，亲戚邻居间，都说她是好人。脾气好，贤惠勤劳，特别特别善良又大方的好人！只可惜，我的奶奶于2019年8月9日离我们远去了。大家都非常非常舍不得……我是最舍不得的那个人，因为她是最爱我的人，我也最爱她。
从我记事起，就总是爱跟着我的奶奶，上山下地。她动作一直都很快，不管是地里割稻谷、挖地瓜、 摘花生、摘菜还是拔萝卜等，她总是特别麻利，没一会儿就收获两大蛇皮袋或者两大框。上山割柴草砍柴也是，每次我在一旁还没玩够，她就已经绑好了两大捆，准备挑回家。到了大一点，我会帮忙了，一直是被嫌弃的，慢条斯理的，她总是半开玩笑的说：“你动作太慢了，以后出去打工(那时候村里的女孩长大了，没读书或者初中毕业后，都是出去做针织活或者车鞋服等) 怎么能赚到钱？”

那时候哪有赚钱的概念，就是边做事，边玩， 边缠着奶奶问东问西，缠着她讲故事道往事。奶奶一辈子做家务种菜干农活砍柴，养鸡鸭兔子竹鼠养猪喂牛，也没有带手表的习惯，她都是看着日头判断时间回家做饭吃，常常是起早贪黑。只有雨天才在家休息，补补布袋缝缝衣裳，也没闲下来就对了。

记得每次割柴草或挑稻草回来喂牛，她都是绑两大捆，一大担的，把自己挤在中间挑回家。那时候傻傻的我跟在后面，总以为，等我长到和奶奶一样的身高了，我就可以帮她挑一小段路，哪里知道直到现在，我还挑不了那担子的一半。想不明白那155厘米左右的个子，怎么能挑那么大大的担子！

小时候太阳再大，路途在遥远，再崎岖难走，我都不喜欢呆家里，就爱屁颠屁颠跟着奶奶出门。 她大步在前，我小步在后小跑，每次跟去山上，她在砍柴割柴草，我在一边摘野果。有时候摘不到，够不着，奶奶一过来就什么都不是事了。她不怕耽误时间，总是各种满足我这小小的馋嘴猫，看我乐呵呵的吃，她在那笑下，赶紧又去做事，渴了一起洗洗手捧起山泉就喝，只记得那个甘甜啊，哪里懂什么喝生水会不会生病。

等到稍微大点，我就缠着也要挑一小担回家，奶奶就帮我备了小扁担小菜篮，两条绳子，一根小柴担。从此，回家的路上，奶奶挑着大担子大步在前 ，我挑小小担子小碎步在后。她还时不时回来帮我挑一段，就怕我走丢在她的视线，我也怕自己跟丢了她的背影。到了晚上，哪怕肩膀脱皮红肿，哪怕腿酸疼，第二天醒来，我都还是一溜烟跑下去看看奶奶在干嘛？煮饭我就烧火，要出门我就拿上装备跟上，哪怕她总心疼叫我别去，我还是任性地跟上。

不管在哪受委屈，奶奶总护着我，带我去厨房 给我拿吃的做吃的。就算是我贪玩调皮捣蛋，她也总是笑笑，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忙活家务，大锅柴火煮粥炒菜，喂家禽喂猪，我就在那烧火看火。 有时丢几个地瓜进去灶里烤，奶奶还帮我看看有没弄好，别烧焦了。

慢慢的，我上小学了，周末也还是喜欢跟着奶奶出门。上初中后，在外寄宿，总盼着周末回去，第一时间跑去看奶奶在干嘛，依旧开菜厨觅食。

高中，没有每星期回去。

大学节假日也巴不得能回去。

出来工作，也常往家跑，哪怕再远。

结婚后，也巴不得能回去。

变的是，我从我一个人，慢慢变成了我们一家四口。
不变的是奶奶的笑容，回去第一时间还是要找下奶奶在哪在忙什么，总是开您厨房开菜厨开冰箱。 随手拈根菜吃也好，反正习惯没变。奶奶总是看看有什么可以杀可以炖，看着我们一个个吃得不亦乐乎，自己也开心。

每年夏天，时不时都会让我去买两支冰棒，两个人边吃边聊，前提是没其他人在，可能奶奶也怕人家笑嘴馋。刚开始是奶奶给的零钱，后来我就说我兜里有钱，两人高高兴兴吃冰就好。奶奶很早下面的牙齿就掉光了，牙龈萎缩，带不住假牙，都是用上唇补过的牙与下边牙龈磨食物吞下。虽然下边没牙，但从不影响她笑，从不影响她的好看。

不管什么时候，奶奶总是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抽屉里一直有那款叫不上名字的发油。中波浪自然卷发，基本保持不盖过耳垂，每一个圈都是排得整整齐齐，像每天有专门的发型师帮她搭理过。发型没变，变得是白发渐渐多了。奶奶也隔段时间染黑，有那么一两年还拉直，因为流行。

后来我建议奶奶不要拉直不要染黑，那可都是化学药水，自然卷的银灰色也很好看。她真的不再染发了，依旧那么好看。虽然只是普通农妇家庭主妇，但很注重形象，全身上下时刻保持整洁。这点我没遗传到，总是很随性不懂打扮。只遗传了素简，不化妆，不浓妆艳抹。

奶奶每次都叫我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 要好脾气点，别吼娃别揍娃，多给他们做好吃的。因为奶奶从来就是好脾气，没跟谁大声过，红过脸。

当然，奶奶对她的孙女婿也是那个好啊，曾经一只大鸭子四个腿（两正腿，两翅根切大一点叫副腿）。奶奶刚开始给他碗里盛一个，饭桌上爷爷和他又一人一个，最后一个又加到她孙女婿碗里。总的给他三个，我都怀疑谁才是亲生的。我从小牙不好怕塞牙缝，爱吃鸡胗鸭胗 、翅膀、脚、脖子。特别是翅膀，小时候以为吃翅膀长大有翅膀可以飞）！

再后来，我有了孩子，奶奶也是把鸡腿鸭腿分给孩子们吃。

不变的是，奶奶每次都是好吃好喝伺候一家老小，自己却舍不得吃。一辈子在山村里，总说忙，放不下，没人给爷爷做饭；放不下，菜园子和农活；放不下家禽家畜；都没走出里看看。

都说莆田女人和闽南女人勤劳，奶奶就是典范！ 她娘家在靠近闽南的仙游。部分讲的也都是闽南话，曾经去过，翻山越岭的过去。那时候上初中，刚好有人送了双皮鞋两三公分的跟，硬硬的，走路咚咚咚。 那个开心啊，去做客，果断放弃白球鞋。 结果爬爬走走了，不知走了多少个小时，到那边，大人们边吃边开心畅谈，久久才见一次的，聊得热乎。我直接像是被502粘在床上，不吃不喝，睡到睡到第二天。还好回程是做班车，转了，逛了几个地方才回家。

往事历历在目，细说的话，几天几夜都说不尽道不完。奶奶很爱笑，对谁都笑笑，笑容依旧那么清晰，那么和蔼可亲。很大方，谁要吃她的菜吃她的饭，都有得拿，有得吃，从不计较。
最后病倒卧床两个月左右里，每次我回去看她后要出来，她总是依依不舍，叫我下来后还要再回去。巴不得我们时刻陪着，我也想啊，可是工作可以放下，孩子却必须上课，得伺候得接送，不乖逆着来的话，我这爆脾气一上来，还是得训得揍。

就等着娃爸没加班或者休息，娃有人看。我再跑回去，哪怕三更半夜。只要不是困乏怕影响开车，我都要赶回去赶回来，为的是多看奶奶一眼两眼三眼……

慢慢习惯了深夜的不止十八弯还没路灯暗摸摸的山路，他们问我不害怕吗？
我怎么可能不害怕！但是我不会说，因为看到奶奶了，就一切都是浮云。

每次进入没路灯路段，我就锁好车门，开远光灯，还好回家的路还算熟悉。将近10公里的山路，曲曲折折几十弯，集中精力看前方。几乎都是4米宽的环山公路，虽然有的只有单车道宽，但不压线开回去，貌似也没那么害怕。尽管多数路段一面是悬崖，一面是峭壁。

只是每次到奶奶床前，看着她疼痛难受，心里一紧鼻子一酸，泪珠不争气，啪嗒啪嗒直掉下来。

从此，心里刻着的那个您，但愿能时常出现在梦里，依旧笑容满面，暖心。
2019.8.11夜里写
2020.6.11整理

A月琴

黄森林 发表于 2020-6-18 15:14
奶奶，是我们最深刻最朴素的记忆

是的

黄森林

奶奶，是我们最深刻最朴素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