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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华敏:最是多情故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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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9 22: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最是多情故乡雨
方华敏 

      小雨淅沥,连日不停。
     我行走在故乡小镇问安,满眼都是水洗过的清净。屋檐、树叶、花草噙着水珠,轻风拂过,悠悠地淌着泪。老街曾经油亮光滑的青石小道、纵横的巷子、斑驳的墙皮上的条条青苔,以及通往学校、乡村的土路,都在平安日子里悄然隐去。周边现代化建筑崛起,缩影了小镇的蜕变。
      沿着新建的街向前,流动的绿色早已越过车窗蜿蜒到了田野的尽头。池塘、小溪分布散开,清水绿影,明澈虚静,驻足便能感到水的清凉;漫步阡陌,便能闻到油菜花的清香。古人“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的诗句,怎么能与眼前的景致相比呢?当我习惯了北国的寒冷、都市的喧嚣,今日沉浸在这安静淡泊,既有旧时韵味,又有清新活力的南国之春里,心底便生出百般感慨,原来只有这里才能触摸到久远岁月里的温馨。
      曾经有人把古镇比作这个时代仅存的孤本诗集,悄然被人遗忘。然而“问安”这个写尽义气的名字,却独具风情、美丽千年。从新石器时代,到楚国贵族故园,再到关云长“青龙偃月刀,千里走单骑”,这里早已是最迷人的乡镇、最感人的忠义两全之地。她用一个别号与古老的辉煌对接,使问安有了历史的纵深感,也有了被时尚和强化的古韵。她像家乡的楠管渔鼓,低吟慢唱,让生活异乡的我回望、沉潜。她的旋律带给我的神秘意境,恰好显影般地浮现出古老和安宁。
      春日迟迟雨霏霏。年少的我踏过门前泥泞的土路朝学校走去。关庙山的油菜花、青青麦苗、淡紫色紫云英,如一道屏风宠溺地将问安中学拥入怀中。甜甜的女生们穿行花间,细碎花瓣洒落身上,笑容拂过脸庞,陶然拍下的帧帧黑白照片,却无法显影青春衬托的一片灿黄。然而清清切切间所泛起的流光酝酿出的诗意密语和美感,把朴素、简单的学生生活,映照得透亮。那时,我们全然不知这片如此柔软而坚韧、融进农人希望的平畈土地之下,交融着天地凛冽之气,深埋着古物、遗存、古典诗意,以及更深层的价值意涵。
      夏日永昼,暑假来临。我不再如儿时躺在外婆家树荫下听蝉的鸣唱,冗长午睡。田野纵横的阡陌,刻下我年少的脚印。水旱田亩,留下我小小身板弯成的优美弧线。翻涌的稻浪点缀八月的晴空,舞出一幅绝美的油画。我哪里知道古朴气息就在稻香和田野季风的冲兑下回旋,楚国贵族王陵就安卧在这青山绿水间呢?
     季节带走菜花,岁月敛去金黄。转眼我离开故乡四十年。感谢今年春天因了绵绵阴雨而延宕,感谢一年一度的花事隐喻新意和真情绽放,给游子预留足够的空间赶赴、解语、释放。
      我凝视关庙山遗址,肃穆中透着深不可测的远古气息。这里已颓圮的房址、烧制壁墙,以及已馆藏的石斧等磨制石器、精美的陶盆、蛋壳胎彩陶等,映现六千年前的天地景象,昭示先民的生命指归和精神向度。历史不息长流,总会在寂静翻检时,隐喻生命的消逝。眼前古意新象,细雨如丝。四面油菜青绿的花蕊挤挤密密,紧紧含苞,像年少时流连这花田的女孩们袄襟上的盘扣,羞涩而矜持,锁着春色。我看见那些年轻思绪的翼翅早已掠过雾岚,融入久远的灿黄。俯身回望这片包容王朝的梦想、接纳横亘岁月创造的土地,竟是如此厚重。她像一条溜索,连接起大溪与现代的两岸,让我感受莽荒神秘、脉搏心跳,也让我从历史发展的甄别中获知并得到精神最好的煦养。
     乡野花香馥郁,把雨调和得格外温柔。我默然伫立于青山古墓间,不禁想起“荆王梦罢已春归,陌上花随暮雨飞”的诗句。四周茂密新绿,覆盖了岁月的痕迹。然而,楚国故园的长乐未央,那个叫芈月的女子飘逸的身影,都已随时光流逝消弭于今天。只有那些曾陪伴我劳作的摇曳的青苗、饱满的穗子,拂去岁月的雨露,仍然恣放古典的春意和清凉。只有那些聚千年光阴,透寒远之意的简帛、玉器、丝绸、徐太子鼎、金等,宛若一部部史书,承载楚国的文化,凝结楚国的荣光,悠悠地向后人轻言诉说楚地楚人筚路蓝缕、披荆斩棘的历史。如此,我也悟出这片保佑楚国贵族灵魂千年安睡的厚土的清空和圆融。
     穿过麦田往前走,前面就是同心花海。这里改造簇新,适应时风,灿烂无比。风车悠悠转动,雨滴濡湿我的衣袖,不免引起愁肠。古今两极已随时日推移愈来愈远,我离开故乡的日子已越来越近,心与心的寻找和默契也成为下一次的期盼。我拿起相机,为故乡按下快门,将她定格于古镇、花海、绿水、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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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华敏  江苏省作协会员。作品入选散文年选读本、《中学生阅读》、《新作文》、高中语文考试试卷、高考语文模拟试卷之现代文阅读。多篇作品发表《中国文化报》《雨花》《翠苑》《牡丹》《散文选刊》《北方文学》《青海湖》等报刊。著有散文集《年年此时》。
发表于 2020-6-20 12:54: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了华敏的美文,语言就似故乡雨的珠儿莹亮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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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6 21:24:3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最是多情故乡雨,点点滴滴到天明。
感谢东方旅游文化网,感谢赵日超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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