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红芳：岁月芳香

叶馨

岁月芳香

尹红芳

      宽敞的水泥坪前，一朵朵丰硕的月季花绽放在盛密的绿叶上，一棵老梧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风起时，碎小的乳白色小花飘洒在脸上，神清气爽。

此境此景，恰似定格在一处最悠远的地方，可却那般贴近，清晰，而温暖。

     印象中太美丽，因此，我不愿相信，这只是记忆。太想而又不想再次临近那里，情愿那美丽是永远存在的，只是我未曾相见。

     这种情结，奇妙地陪伴了我10余年。而老爸一席似命令非命令的淡淡之邀，让我不得不将情绪重新梳理。

     大年初三，我们踏上了返乡的行程，去给“返璞归真”甘居田园的二伯父拜年。行前，我认真说服了自己，必须要去一次：其一，一大家人常日汇聚，却总看不到我的面容；其二，二伯父搬迁新家，作为晚辈且昔日受关爱的我，理应前往祝贺；其三，父辈们年纪越来越大，我常年在外，难的一见，随着思乡恋家情结的愈来愈浓，亲人间感情亦越来越深。

     于是，这次赴乡行动，于我而言，好似意义深重。

      而我明白，内心深处的最大盼望，便是看看阔别已久的家乡，看看童年间日夜嬉戏的花坪草场，还有那浸润着乡土气息的稻田池塘。这些记忆，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存留着一份难以比拟的美丽。心中不禁隐隐激动。

    车子徐徐驶向老家，一路上，我一脸的虔诚，看着路边多年不见的村道，断断续续道：“这是罗家……这是徐家……这是曾家……”老弟不怀好意地窃喜，并挖苦道：“好像，你都20年没到过这个地方！”

     “是啊！”心中想说的太多，却不知何以表达。

     旁边的司机窃笑，和老爸谈道：“这小女子多年没来，那是难得分清啊……”

     老爸随声附和道：“确是辨不清了，她真是多年没来过了！”

     相觑一笑。我凝视着路边的风景，之后的闲聊淡语，掠耳风清。

     情景越来越熟悉，心情也越来越畅明。那些存留心底的悠远的场景，近在了了眼前。

     踏下车，看眼前的一瞬间，一种莫名的不平静。

     刹那间，欣喜和失落感交错而至，甚难分明。

     “这是田田哈！”同村的叔叔热情地呼唤着我的小名。他一眼就看出我来了！这让我顿时觉得无比亲切。“原来，我真是没怎么变吗？”我试探性地问老爸。老爸开心地笑道：“是没变什么啊！样子没变什么，只是长大了嘛！”我倒是几分得意起来，要是老弟在身边，我一定又会对他评价一番：“你看你，这么些年，变化多大啊……”这种随意的“取笑”，每每在亲人这里，总是愉悦和趣味。

     我十分享受这样的评价，亦如十分享受念起故乡而生的快乐和温暖。

     可我知道，其实我们都变了。

     几度新月变圆，几场春日芳菲，不变是记忆，变化是永恒。

     19年前，从我真正离开这里，这一切，都得以改变。而这让我明白，在人生的历经里，某一处的断点，都是命运的一次变迁。

     那一年，在老爸工作发展的机遇下，我顺利地踏进了市重点初中。而从此，我的行程轨迹发生了颠覆从前的变化。从此，我不再每天可以见到亲爱的父母，也不再只行走在村间弥漫鸟语花香的小道上；从此，我疏远了童年情真意切的一群小伙伴，也远离了山花烂漫的田间土壤。那时的想法是如此的简单——走出去，上更好的学校，成就所谓的辉煌的梦想。从此，我一心一意地追逐着自以为的成绩和荣光，一切外在皆如云烟虚无缥缈。从此，我真正疏远了童年，疏远了家乡。

     时光冉冉，岁月如梭，一转眼，顺利念完了初中，高中，进而大学。暮然回首间才发现，故乡的那些美丽风景，已然离我太远太远，不经意间，我丢失了太多的美丽和欢颜。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历经，变成了怀念。

     我一如情愿，那些美丽，始终停驻在那里，而千万别是记忆。

      这一愿，刹那10余年，而终究成为梦境。

     我拿起相机，努力地探寻昔日熟悉的场景。那家旁爸爸亲手摘的一片小桔林，还有花园似的小操坪，操坪前的老槐树和月季，通往一个清水塘的缓缓小径，小径旁那青翠的草坪，都在哪啊？我内心一片孤寂，犹如这毫无生机的冬日的萧条的景。

     而只有不远处那一塘清清的水，能给我带来些许的安慰。郑重地拿起相机，将这难得的景，虔诚记起。

     身旁同来的丹丹表妹一看到我，心里满是欢喜。我们兴高采烈地合影，在池塘前，在我们儿时共同的记忆里。

     看着老爸走过来，我不甘地问：“为什么这些都要改变？连池塘都不像以前的了，都变小了！”老爸却多了几分笑意：“如果不是二伯父，不是叔叔们大家一起出资把前面的路修好，把前面的操坪重新修葺，说不定你连这小池塘都看不到了，这一片地方，进都进不来了！”

     老爸说，这些年，老家的年轻人都出去了，田也没人耕了，地也没人种了，多年没人管，连小池塘都差一点塌方了。大家离开这里，融入了繁华的都市里，连回村的人都很少了！

     是啊！好似一眨眼，昔日儿时的伙伴，从近在咫尺的手牵手里，飘洒到远在天涯的意念之中。

     我是多么怀念他们，亦如二伯父们多么怀念自己的家乡。他们返城回乡，重修新房，只为得一个个日日夜夜的心安吧！

     老爸七姊妹，少年时从这里走出去，心怀梦想，奋发图强，虽白手起家，而终究个个都曾事业兴旺。

      昨日，他们曾多么迫切地离开家乡，为了前途和改变命运；今日淡然返乡，却大抵是为了心中那一片思乡吧。

      而这一天，我来到故乡，亦是为了贴近这熟悉的温暖。

      我依然感到快乐和心安，虽然只停留刹那，转身即天涯。

      这是我真正的故乡。

      尹红芳，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毛泽东文学院首届签约作家。现任《湖南报告文学》副主编，耒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在《文艺报》《中国报告文学》《湖南文学》《中国文化报》《湖南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100余万字。多篇作品发于报刊头版头条，多篇作品入选文学年选。著有长篇报告文学《执着的力量》《城道》《征程》，人物传记《凤舞寿岳》《公安英模官同生》《这个农民不一般》等。

昭阳千垛

温暖的乡情，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