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微信扫一扫,快捷登录!

手机号码,快捷登录

手机号码,快捷登录

查看: 197124|回复: 1

梁盼:不舍昼夜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9-6-20 11:28: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不舍昼夜
梁盼
mmexport1561057122712.jpg
作者近照

     孔子曾站在河边叹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总是跟人类玩着游戏,当你意识到它的存在时,它已然逝去——这既是它的本来面目,也是它与人共处的唯一模式。我来石板房村,居然也五个多月了,坐在村委会,抬头仰望扑面而来的山,才明白,时间亦非毫无迹象,就这般“逝者如斯夫”的,至少,万物都绿了——我刚来时,山体突兀晦暗,裸石暴露,一片隆冬杀气。
     如此强烈的色彩对比,或许一两个月前或许就切切如是——我忘了群山究竟是何时换了新装。似乎它们不需要去关注,到了其自认为舒服的某个晚上,便脱皮蜕变,管时间怎么安排,管山下的人怎么打量。我本对季节更替的节奏不感冒,就连农耕文明的精髓——二十四节气——于我而言,更多只是古典诗化的名词而已。
      但我至少记得,上个月,春日正浓,只是偶然沾染夏日的狂躁之时,我去了一趟山东。
      山东离北京很近,自古齐鲁与燕赵便勾连并立。十二年前,学生时代,我还在武汉,便往济南、德州跑过一回。此番“到站”的是潍坊,第一次踏上这座传说中的风筝城。十二年前,我优哉游哉,连曲阜的孔庙都未曾去瞻仰,此刻来潍坊,却如孔夫子在陈蔡之间一般,心怀忐忑——我有任务,来学习的。
      潍坊郊区有一个名为“牟家院”的村庄,无山无水,亦无太多人文历史,只有单调乏味的平原——土壤干燥暴戾,一如老农夫的双手。可是,这样的村,出了一个姓牟的年轻人,他在潍坊市区工作,却寄情于农村,给牟家院打造了一个戏剧节。身临牟家院村,我发现,这里的戏剧节,追求一种植根于黄土地、又迥异于黄土地的美学——既有情怀,又别具情调,更准确一点说,应该是介于情怀与情调之间。文似看山不喜平,反之亦然,地形地貌比起文章,更不喜平,牟家院周遭,单调乏味,如大自然的一块鸡肋。
     可就在此地,一大片妩媚绽放的梨花是背景,房前屋后的空地是舞台,各路来源于“江湖”的戏剧人,用自己单薄**的身体,还有触手可得的农具,甚至是村民遗弃的垃圾,来作道具,一同展现艺术与大自然的同源同生——只要有表演,便是大自然的艺术;只要是敲击,便是乡村的音乐;只要人的身体在,不管是演员的,还是观众的,便有无限可能、上天入地的戏剧。
      反观我的石板房村。它藏在太行余脉的深沟里,既安逸,又神秘,放眼望去皆为唐宋山水画,驻足静听,便是天籁。仅仅是那在空谷肆意撞击的回音,就足以给人一个天堂的召唤。山东的牟家院都能做出一个戏剧节,我们石板房,原本就是大自然无意间创作的艺术精品,为何偏要安于现状,孤芳自赏呢?
      我到石板房做第一书记,是市委组织部统一安排的,如当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毛主席派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可现在看来,一切皆有缘法,来石板房,居然随了我意。这里真好,可修身,可浪漫,可幻想,一切是我,我是一切。我并非鼓励别人也来山沟里工作生活,人各有志,山外的都市委实精彩,只不过是我自得其乐而已。但是,一个人乐,是小乐,只有村里人都乐,才是大乐,亦是最现实、最紧要的乐。石板房空心化严重,甚至直接就已然“空心”,没有“化”:留守在沟里的百姓,区区不到百人,以老弱病残为生力军,四十岁以下的红尘男女皆飘散于外面的红尘世界。所谓人气,就是人喘气,石板房缺少的正是这种令城里人惊骇的喘气声——人间自古不平事太多,人的喘息,石板房受伤式的匮乏;北京城变本加厉地泛滥。村里连人的气息都没有,更何况乎快乐。给我的印象,村民即便有笑声,也令人感到些许落寞与惶恐。也许,我不懂他们,难得在他们的笑声中发现某种不可捉摸的自得与自满。但至少,他们很难一笑,眼角纹的最深处,挂着漫长的蹉跎,仿佛历史的纵深,写在他们“本纪列传”似的脸上。
     我行色匆匆赶赴山东半岛西边的牟家院,不为别的,就想亲眼看看,他人是如何给自己的乡村带来人气与快乐的。当代大城市的聚合力愈来愈强,使得乡村渐成一个空壳。但不管怎样,壳还在,在壳子里举办一些节日式的活动,其目的既在活动本身,又借其发声,叫人意识到它的存在——在互联网时代,刷存在几乎就等同于存在了。
     我们石板房村,如一个失去劳动力的老人,躺在杜甫所谓的“茅屋为秋风所破”的山沟里,悄然无声,一晃几十年。我们渴望别人闻知“石板房”,能完整地把这三个字念出来——如果您愿意,它可以让你顷刻诗兴大发。为此,我们必须要搞出一些声势来。毕竟,北京的文化资源与媒体力量,是山东不可同日而言的。既然山东一个平原小村举办的戏剧节,就能叫我这么一个北京的村第一书记兼剧评人欣然前往,那么我们村如果能做一个类似的活动,想必能吸引更多的眼球。
     对,石板房村要走的,就是现代文艺与古老山村相结合的路子,最终目的是打造一个文化坐标,成为艺术家们的天堂。这是我的奢望,但已箭在弦上,有了一些构想。至少,第一步,要让外面的人走进来,听听石板房那在白云与蓝天之间眉目传情的风,看看群山环绕、易守难攻的天然地利,摸摸那些来自于亿万年前的青石板——房子的墙体是用石块与石板累积而成;屋顶居然也以薄薄的大石板为瓦片;台阶自然少不了大石条;尤其院墙内外、上下左右,只要是有人居住之地,皆铺满或长或方的厚石板——真乃不折不扣
的“石板房”村。
    石板,是石板房村最大的财富,我是彻底被它镇住了。这些因地制宜、形状各异的石板,能叫你联想到很多遥远的故事:先民们男耕女织,老少相嘻,谁家要盖房子,大伙一群人便开凿大山,取走石板,再将它们轻轻松松地安置到建筑的每一个角落。那时候,他们的笑声定然回荡在群山之巅。多美啊,不仅仅是天赋的石板,还有天赋的人——每个人皆滴着惬意的汗水,笑容、汗水、大山、石板,还有石板铸就的房,全都融为一体。昨是今非。山沟外面的世界像一个黑洞,执着如村里的石板,吸走了人和快乐。
      偏僻,如隐士一样,自给自足,这是我村自己的黑洞。但同样的“昨是今非”,以前是劣势,现在却有着意外的惊喜——石板房一个村,独占一条十多里长的沟峪,南端是国道入村的小口子,朝北,沿着山谷跋涉,终于到村到户,不久便无路可走,高耸的群山挡住一切,北方似乎就此终结。封闭、自存自爱、天然去雕饰、白天都安静得可怕,等等这些反倒成了现代社会极其稀缺的资源——与工业无关,全是绿色生态的,可以给予您一个向先贤致敬的“三省吾身”之空间。从潍坊回到北京,我便告诉自己,一定要办一个文化艺术类的活动,并以此为突破口,让城市人走进深沟,叫那些在外地谋生的村民回归故里,使此刻还坚守在村里的人们眼睛亮起来,这样石板房的欢笑与希望便不请自来了。试想,如果在我们石板房那些挺立于山崖上的老四合院里,正上演着一幕舞台剧,或者一曲民谣,那么祖祖辈辈在四合院里过活的山民,该有怎样的一种心灵震撼呢?
     有震撼,便有冲动;有冲动,便有想法;有想法,便是一个丰满的人了。一个丰满的人,即便脸上没有笑容,心中也有花朵掠过——会丝毫不亚于潍坊牟家院的梨花盛景。
     当年,孔夫子站在河边,见“逝者如斯夫”的时候,恐怕是心有戚戚焉。我来村已近半年,午夜眺望村委会门前那汪湖水时,亦心有戚戚焉。但我希望,当村民抚摸那些由石板凝固的百年老房时,他们既如圣人那般,感受到光阴在石板之间的缝隙中“不舍昼夜”,流淌而去,同时又豁然开朗,露出坚强可爱的笑脸。




发表于 2019-6-22 06:49:09 | 显示全部楼层
勤劳的石板人!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手机版|小黑屋|Archiver|东方旅游文化网 ( 苏ICP备10083277号|苏公网安备 32080302000142号 )
东方文旅百家集,天下风光一网中! 电话:13196963696

GMT+8, 2024-4-26 00:55 , Processed in 0.050057 second(s), 29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