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艺人今何在

李梅芳

　　                          老艺人今何在？
                                       文/李梅芳

　　小路发来信息，问我现在还能否找到补碗补锅的老艺人，我楞了半响，才说：等一下，得问问人才行！
　　小路是记者，找老一代的艺人，是想用职业唤起一种呼应，唤醒人们内心深处的记忆。
　　我经历过补碗，也用过补的锅。小时候，村上人家都穷，偶尔打碎了碗，只要组装起来还能用，多舍不得扔掉，而是请补碗的人补好，继续用。好像不称为补碗，而称掬碗。还别说，补碗的人真厉害，明明坏成两三份的碗经了他们的手，又能破镜重圆，回到生活中，再次经历人间的酸甜苦辣。碗外面清晰可见斜斜的缝，以及掬在缝上的黑色补丁 ，如同胶带，将碎碗紧密粘连在一起。一般人家，掬好的碗，多会存放盐、碱粉之类东西，真正拿来用的，多给小孩子，不怕摔坏。
　　我们小时候，不会安静地坐在家中吃饭，而是捧着碗，跑到别人家，或者坐在巷子里，听人讲话，看人做事。有时候，能聚近十个人，个个捧着碗，小孩子捧着碗也不安分，总是走来走去。大人们会恶作剧，乘小孩子不备，从他们手中拿走饭碗，而引得孩子尖叫出声，以为碗翻饭洒。慌乱中四下寻找，看碗落在了何方，最后才得知，碗没在地上，而在空中，大人的手中，哈哈的笑声充满一条巷子！最重要的是各家的饭菜以及好碗坏碗都一目了然，大人多用好碗，小孩多用坏碗！
　　村上就有一个人，会补锅掬碗，只是他长日在外，很少在家做这些，村人想补锅掬碗了，会到他家，放下东西，过两三天再取回。反而是外乡人，挑着担子，到村上来为大家做修修补补的事。村上无大事，一个外乡人，足以吸引野孩子的目光，围成一圈，目不转睛地看他操作，只是耐心有限，多不会从始到终，半途而废的太多。我从没有看过完整的补碗过程，多是看一眼：哦掬碗的，然后就走开，走向更吸引我的地方。现在想起来，很遗憾，那个时候怎么就没耐性看一看呢？现在想看也看不到了！
　　补锅，就让我想起一口难忘的锅，锅上有很多补丁。每每村上只要有补锅的走进，他家肯定要补锅，他家的锅一拿出，便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补锅的补丁多在锅内，炒菜炒饭都极不方便，一不小心，就铲到补丁上，生怕铲坏了。他家这么多的补丁集在一口锅内，这饭菜如何做啊？真是难为了做饭人！有一次，我好奇这锅上补丁，就问奶奶，奶奶说：都是穷闹的，没吃没喝的了，就吵架，一吵架，男人就摔锅，这锅坏了，又没钱买新的，只能补了又补！
　　一般人家，都是极爱惜东西的，就是家人吵架，也舍不得摔东西，对别人家吵架摔东西的，都会嘟哝一声：作死呢！
　　改革的春风吹向乡村，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坏了的东西一扔了事，不屑去修补。那些会补碗掬碗的手艺人，没有了施展的时间与空间，除了抚摸着家伙式时，长叹一声，再没有了灵动的心思，更没了传承的想法，这门技艺随着生活的富裕而渐渐隐入生活的深处！
　　想了想，我也有好多年没看过了，初中时偶尔看到一两个骑着自行车，一路喊着：补锅掬碗啊，心中诧异：现在哪有人补锅掬碗啊！如今回首，从那以后，就没看过这些艺人的身影，真正失去了后，才觉得人生失去了一种风景，乡村失去了一种风情。
　　想到此，打电话给父亲，询问他村上的那个补锅掬碗的人，父亲说都去世十多年了。又问：不知他家补锅碗的一套东西是否还在，要是在的话，想去拍些照片。父亲说：拆迁后，这些用不上的东西哪个还收着啊，多数扔了。父亲又补充道：我回头替你问问。问过的结果与父亲的想法一致，果真是搬家时扔了。
　　拆迁，拆的不仅仅是房屋，还有记忆、历史、多年的传承！如果不拆迁，这些老物件或许不会扔掉，有可能放在某个旮旯，落满尘埃吧！
　　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没了，别村的艺人我更找不到了！小时候司空见惯的事，不屑一顾的事，过了那段时光，便成了回不去的历史，便成了一种渐行渐远的消失。身边正在消失或者已经消失的何止是补锅掬碗的，打铁的，老式裁缝店，小人书摊等，它们都给了我们难忘的记忆，现在都难寻到。
　　长叹息，莫道变却故人心，也非故人心易变，人生事，谁又能说得清道得明？不如且行且珍惜！
　　终没完成小路交待的事！

赵日超

淡淡的乡愁。浓缩一下。

张艺华

文采飞扬，意境优美！欣赏佳作，祝国庆节长假天天快乐！·

张艺华

文采飞扬，意境优美！欣赏佳作，祝国庆节长假天天快乐！·

李梅芳

张艺华 发表于 2019-10-3 07:34
文采飞扬，意境优美！欣赏佳作，祝国庆节长假天天快乐！·

谢谢张老师！遥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