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间留鲜昂刺鱼

苏宝大

齿间留鲜昂刺鱼

　　文●苏宝大

　　曾经河沟里司空见惯了的产子鱼，刺秋鱼，虎头呆子，鳑鲏儿，罗伙儿，昂刺鱼等，这些小杂鱼实在不起眼，也不值钱，所以就无人把它们当回事，即使取鱼摸虾顺带回家，也只能喂猫，或掐掉鱼肠，晒成鱼干，留着大冬天饭锅里炖着吃。

　　说到这些不起眼的小杂鱼，一下子让我联想到昂刺鱼。想来那时家乡水质好，昂刺鱼河沟港汊随处可捞。我记得高邮的汪曾祺老先生也在某篇文字里提到，说他特别喜欢吃昂刺鱼。

　　昂刺鱼，只两指左右宽，周身无鳞，有黏液，通体金黄，并有暗绿色小斑点。脊背和两鳃后，各长一根几公分长十分锋锐的尖刺。就因了这三根尖刺，我母亲小时候告诉过我，昂刺鱼的尖刺一旦刺破姓刘人的手指而流血，就有可能危及到生命。可我母亲就姓刘，所以她每次掐着昂刺鱼的泥肠就格外小心了。至于这昂刺鱼的刺为啥单单不能刺伤姓刘的人，缘由我至今不得破解。

　　我最喜欢吃昂刺鱼的缘由，一是它鱼刺极少。因我小时候吃鱼多次卡了喉咙，所以一般鱼刺多的鱼就不敢吃了；二是因了我母亲特别会烧鲜味无比的昂刺鱼汤。加上这昂刺鱼的肉质吃起来像蒜瓣，又细又滑又嫩。昂刺鱼汆汤也是我母亲最拿手的。母亲的经验告诉我们，凡是无鳞的鱼，不会烧的人吃起来都会带一股子很重的鱼腥味。

　　而这种美味独特的昂刺鱼汤，我母亲是这样烧出来的：先剥好一大捧蒜瓣子，再将昂刺鱼开膛剖肚，抱来屋后硬柴火烧着锅膛，倒进上好的菜油，将蒜瓣拍碎撒进油锅慢慢煸炒至飘出蒜香，加少许辣椒、生姜，将昂刺鱼倒进锅里煎至微黄，再加少许白酒去腥，此时不易乱翻，立即加水，盖上锅盖，慢慢焖烧，慢慢收汁。等揭开锅盖见汤汁厚白浓稠如奶，起锅前撒一点葱花，立时迷漫起喷香的鲜味，我们全家人都爱喝这昂刺鱼汤。至于我母亲还加了些什么佐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烧好端上了桌，全家人“风卷残云”似的，一会儿埋头吃饭，一会儿抓起勺子大口喝汤，饭后浑身舒坦带劲。

　　鸡蛋、昂刺鱼搭配饭锅里炖，也是我母亲拿手的一道好菜。在搪瓷缸里打进两三只鸡蛋，加少量水、香油、姜、葱、盐一起搅拌均匀，将昂刺鱼放进到搪瓷缸里，炖在饭锅中，让昂刺鱼的汤汁慢慢渗透进香糯嫩滑的鸡蛋内，这种既简便又省事凭我母亲想象出来的搪瓷缸里炖出的齿间留鲜的美味，恐怕村上哪家主妇烧煮出来也无法可比的。

多年前，在一家酒店朋友的宴席上，我吃到一盘臭烧昂刺鱼。服务员刚一端上桌，老远便闻一股臭烘烘的味，我久久不敢动箸。后经朋友劝说，我才尝了一小勺的汤，哇，又臭又辣，说不出的滋味。再搛一小片鱼肉进嘴咂吧了两下，除了臭和辣，还有一股土腥味。我悄悄问服务员价钱，吓我一跳，120元一盘，也更不低我母亲曾经在饭锅的搪瓷缸里炖出来的那个昂刺鱼原汁原味的好吃。如今昂刺鱼野生的在我们家乡几乎要绝迹了，母亲也多年不烧这昂刺鱼了，主要价钱太贵，实在舍不得买。

黄森林

第一次听说。问好。

冬之蝉

读后嘴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