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鱼

古塔上的风玲

                                                      趟   鱼

                                                        柏文革


  儿时的记忆里，大冬天里很少有人捕鱼，如果有，那也是趟鱼，就是把趟网子平躺在水边，然后贴着河底趟来趟去的那种。

  那时，这趟网子只有在逢集的时候才有得卖，尼龙线编织的，密密麻麻的网眼，形似兜儿。网口系在一块板条上，或者是一截竹尾子，七八十公分长，每十公分左右扎一个结，扎得要牢靠，最后固定在篙一样的竹竿上。粗的一头，事先锯出一个凹角，网口的中心位置就绑扎在那里。末端有两根绳头，拽得紧紧的，绑在竹竿上，最后呈等腰三角形。

  这趟网子，看起来简单，不见得人人会使。正确的用法是，把趟网子送到水边，让网口平躺着，然后抓住趟柄往前推，网子就这样慢慢闷进水里。等到手里只剩下竹尾子时，还要伸出胳膊，再把竹尾子往前送一送，然后再迅速地拽回来，直到网兜完全出水。父亲很会趟鱼，只要出去，都会趟到半篓子，从没落过空。

   每回中午放工回来，父亲草草地吃了碗糁子饭，恢复一点体力，就腰间系了鱼篓、扛着趟网出发了。有时我也会图个热闹，尾巴似的跟着。

  太阳暖烘烘的，河边早已化了冻。防止脚下溜滑，父亲套了一双旧靴。他走近水边，把趟网丢在水里，然后抓住竹柄，用力一下子一下子往前送去，划得薄冰咔嚓咔嚓的脆响。每次拣完网兜里的鱼，他还要抖一抖，看看兜里的水草、芦柴根，甚至薄冰里，有没有小鱼裹在里面。偶尔也趟到巴掌大的鲫鱼，抓在手里了还不老实，穷折腾，父亲一点也不担心，手里卡得紧紧的，然后塞到篓子里。遇到这种情况，我也顾不了脚下是否能滑倒，非要溜到他跟前看个究竟，好像看不到，那股兴奋劲儿就悬着，没个着落似的。

   我一高兴，也就想逞逞能。父亲直了直腰，把潮湿、冰冷的网柄递给我。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把趟网平放在水里，然后爬上岸，攥紧竹尾子，借着俯冲的力量，把趟网子往河对岸方向推去。不料，刚至河中心，突然感到异常的吃力。我担心网子被趟坏，便赶紧往回拽，没想到趟网刚出水，便看到网兜里一大捧乌黑的稀泥。原来是我胳膊没力，只顾想到往前推，没端平网口，一头钻进了淤泥里。父亲接过趟柄，猛地一提，抖掉了网里的泥，对我说：“你还有几年饭没吃哩！”
   回到家，父亲把鱼倒进盆里，挑出大一些、等样的鱼，到集镇上去卖，得来的钱贴补家用。小些的鱼，由母亲提到厨房南山，刮鳞片，剖鱼腹，洗净了煮，最后抓把碎咸菜焖一焖，满屋香喷喷的，闻得我不住地咽口水。那个年头，这鱼咸菜好下饭！

  吃饭的时候，父亲说，别看冬天冷，河底的水可暖了，鱼全呆在下面，趟网子一趟一个准。父亲没读过什么书，不知是从哪儿知道这些常识，但每次收获却证实了这一点。

  本生产队的陈广西，平时和父亲在一个组里干活，和父亲很要好。他跟在我的父亲后面，问这问那，讨要趟鱼的秘诀。父亲一点也不知道藏奸，知啥说啥，竹筒倒豆子，全盘托出。父亲走几步，看看，然后下网，边躺边说，这下面曾有过一大摊水草，鱼容易窝在里面，等把网子拖出水面，果真有几条鱼儿在里面活蹦乱跳。再后来，河里又多了一只趟网。打那以后，父亲每次得多走路，到远处去趟，才能满载而归。

  母亲知道后，拿眼白他，教会徒弟，累煞师傅。父亲却不以为然，说人家陈广西一家七八口老小，过得也不容易......再说了，远处的河，大家懒得去，容易存鱼。

青山多妩媚

学习老朋友新作。。

东东

学习了 谢谢楼主分享

苏宝大

暖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