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炊烟起 刘艳梅 我喜欢迟子建笔下的炊烟——“炊烟是房屋升起的云朵,是劈柴化成的幽魂。一旦从烟囱中脱颖而出,就带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宁静、纯洁、轻盈、缥缈。无云的天气中,它们就是空中的云朵;而有云的日子,它们就是云的长裙下飘逸着的流苏。”与女作家笔下的炊烟相比,我更喜欢回味故乡炊烟下的浓浓亲情。
早晨的炊烟,伴着公鸡的啼鸣拉开了一天的序幕。孩子们在炊烟下背读课文,背着书包赶往七八里外的学校。父母在炊烟下打扫、种菜,踏着袅袅炊烟走向自家的棉田。
时近中午,人们若是在炊烟下发现米缸里的米不够午饭了,酱油、醋壶见底了,便拿着碗从东家借点米,到西家倒点油,在言谈中舒缓了半日的疲劳,分享各家的欢乐和忧愁,那温馨的画面伴随着时隐时现的炊烟,一起深深刻在童年的记忆里。平常各家只要做了好吃的,必定先端上一些给有小孩的邻家送去。一碗饺子、一碗馄饨伴着袅袅的炊烟,温暖而甜香。哪家来了远亲,都会请来近邻相陪,即使只有一碗清水豆腐、一盘烫芫荽、一碟绿菠菜,在炊烟下都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晚上孩子们放学到家,书包一丢,聚在一起,踢毽子,丢沙包,翻羊拐,欢快的童音在连队里弥漫。不久夕阳下山,鸡鸭进窝,牛进棚,猪羊回圈,孩子们也逐个在炊烟里散去。 1978年,弟弟出生那年,父亲每天一早,天不亮就出门,经过半个多月才从各个连队收购到100多只鸡蛋。弟弟满月那天,我挨家挨户为连队60多户人家,每家送去了两个红鸡蛋,那幸福的炊烟至今仍在我的脑海里飘荡。
1992年,父母在黄海农场医院家属区附近开了一间建材经营部。主要经营水泥、地板砖、油毡等建筑材料。每年年底,单位要回笼资金,水泥价位最低时,父亲都会筹集资金从山东预购大半年的水泥。之后,每次不管是哪位师傅送水泥过来,不管何时到,父亲都会立即安排人员卸货,母亲则回家准备饭菜。这边货卸完了,那边司机也吃饱喝足。之后,不管是哪位山东师傅送货来,都会带上几十斤自家亲手磨作的小麦煎饼。这让父母很是过意不去,请他们以后不要再带,可豪爽的山东师傅总说:自家东西,有啥麻烦!
煎饼拿到家,每次父母都先会给左邻右舍送去尝尝——在农场,煎饼可是个稀罕物。父亲就变着花样做给我们吃:或把煎饼用油煎成脆脆香香的,油光发亮,薄如纸屑,酥脆无比;或把煎饼展开,覆盖在红烧肉上,让鲜美的菜汁完全渗透到软软的煎饼里面,又是一种别样的滋味。煎饼飘香的日子,炊烟浓郁。
往事如昨,在炊烟中我们迎来了新的生命,在悲痛中我们送走相依为命的亲人。节日的炊烟更是独特的风景,端午节的粽子,中秋节的甜饼,春节的包子,米花糖,炸肉圆,十五的元宵……在缕缕炊烟中愈发令人牵挂,从心底暖暖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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