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瑞权 于 2017-7-10 23:36 编辑
甜蜜的麦芽糖 每到年底,看见有店铺卖麦芽糖,就会把我带回往日的记忆中。
我的老家在一个偏远的乡村,麦芽糖是年前村里家家户户都会熬的。作为村里劳动好手的奶奶,为了熬麦芽糖总得做一些准备工作,其中一项就是培育麦芽。奶奶会把浸泡好的麦子装入做豆腐的木框里,盖上盖子后放在灶堂上,让麦子在稍冷的天气里保持发芽所需的足够温度,然后天天淋水,天天要看看长得怎么样了。等到麦子长出了芽,我们心里多的是高兴,就期望它一天天的抽长,等麦芽一天天抽长变为嫩嫩的叶子,我们眼里的期盼就在麦子的抽长中存储,因为麦芽越长离熬麦芽糖的时间就不远了。等到芽糖长到三寸左右,就是奶奶要熬麦芽糖的日子,奶奶一般会选择在周末,为的是我们能够吃上热乎乎甜蜜蜜的麦芽糖,我们也把这个日子,认为是年前特别幸福的日子。
熬麦芽糖那天,系好围裙的奶奶把麦芽从木框里取出,麦芽清洗后再用刀切断,然后把切好的麦芽倒入按比例放好水的锅里,浸泡好的糯米也一起倒入锅里,此刻,灶堂的火烧得忽忽响。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就围在灶台边,一圈一圈地转着看。我们还时不时用筷子往锅里探探后,赶紧伸往嘴里舔舔,嘴巴里还吧唧吧唧地响。看见我们这样,奶奶只是一个劲地说:“现在你们几个这样轮流用筷子尝,等你们尝到麦芽糖熬好,谁还敢吃你们舔剩下的!”我们听了舌头一伸,再也不敢拼命地用筷子探了又舔。
在等待中,麦芽糖越熬越浓,香味开始飘入我们的鼻子里,甜味也就更足,在一边等的我们早就准备好了碗。等奶奶说“糖差不多了”,我们赶紧把手里的碗往她手里递。这时候奶奶笑着,右手握一把长柄的铁勺往锅里搅了搅,再把勺子停在空中看了看糖能够不能够“扯旗”。这时候奶奶那眼神,就好象在进行一项创造,是那么的专注,手势,却是那么的熟练,我知道,当糖能够“扯旗”时糖就熬得差不多了,我们的碗已经放好。奶奶用大铁勺舀着麦芽糖边喊:“宝贝们让开让开,很烫,手和头不敢伸进来”,不一会儿我们的碗里有了满满的一碗麦芽糖。奶奶顺手把早已切碎的姜末撒进了我们的碗里,等姜味还没有完全扩散开来,她把我们的碗逐一端到桌子上,早就坐到桌上的我们,用勺子舀着麦芽糖,先是小口字舀着,吹一吹,等不到很凉就往嘴巴里送,等我们把往麦芽糖嘴里大口大口地舀时,碗里的麦芽糖已经越来越少。
这日子,是快乐的时刻,快乐和甜蜜随勺子一起进入了我的嘴里,存进了我心灵的底片。奶奶趁我们吃麦芽糖时,用她手中那把大铁勺利索地把麦芽糖打进了准备好的缶里,以备明天做炒米之用,而有些用小钵装着,等凝结后,想吃就可以用筷子往里一插、再转,糖就这样在筷子上成团,那颜色剔透的如同琥珀,这吃麦芽糖的过程,也是我们对麦芽糖的又一份快乐。
在甜滋滋中过完一个晚上后,第二天就是做炒米的日子。这又是奶奶大显身手的舞台,只见她一边指挥着怎么掌握灶堂的火候`,一边紧握着那张大大的木铲子。这架势,就好象跟平时切菜、挥舞镰刀一样的熟练。等到麦芽糖和炒米的火候到了,奶奶锅铲一扬,几个来回后麦芽糖拌好的炒米就进了四方木框里。一个木碾子在手,推拉推拉,前后左右几个来回,炒米就在框内成型。凉上一会,一把菜刀在手,刀下喀嚓喀嚓声音四起,炒米就这样切完。我想,这应该是她多年来操作几十上百遍后的熟能生巧。这样的事情,奶奶做的非常老练,难怪村里人做类似的喜欢叫上她帮忙,应该是因为奶奶办事勤快,又做得好。一年一年里,奶奶用熬的麦芽糖做的炒米,甜蜜着我的记忆,温暖着我的成长。 奶奶在2005年离我们全家人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以后我再也吃不上自家熬的麦芽糖。就因为惦记儿时麦芽糖的味道,有一次见到微信圈有人卖手工麦芽糖,我心中一喜,赶紧下单买了四罐麦芽糖。单下完,我心里升起一个疑问:这会是儿时的味道吗?麦芽糖一拿回家,我迫不及待地用一个钢勺直插罐里,转了几个来回再提起,一根细丝还在风中飘荡。入嘴即化,这手工麦芽糖如儿时吃的麦芽糖一样甜,这让我感恩卖家在货物质量上的真心,可我总觉得还是少了一点当年的甜蜜————或许,这种甜蜜是亲情中的温暖所独有的甜蜜,随着奶奶的离去,永远也找不到了。 而今,奶奶离我而去已经十四年,她熬制的麦芽糖却永远甜在我的记忆里。 2009年11月 (文字配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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