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生日

李瑞权

《父亲的生日》

       姐姐妹妹早就和我商量好替父亲过个生日，父亲知道后总推脱说不要，我知道，父亲是怕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花钱。
      父亲怕花钱的习惯，和他的经历有关。父亲生于1949年，所生活的村子是邵武市一个偏远的乡村且家里有五个兄弟姐妹，这更加剧了生活的不宽裕。听父亲说，他小时候粮食是照规定配给，上初中时要挑一担柴火到学校抵蒸饭的费用，十里的山路在今天很多独生子女看来是怎样的一种不可能啊，可父亲不仅做到，而且一直坚持着，也许这是份无奈，也是种锻炼。这样的生活经历，也给予了父亲一种财富——学会珍惜学习机会，学会面对困难，学会节俭生活。也正是多年形成的节俭习惯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哪怕是过生日，他也怕花钱。
       父亲怕花钱，还体现在衣着上。从我懂事起，见父亲平日里大多穿身军绿色的衣服，别人劝他现在可以穿好点，他却说“当了六年兵，穿习惯了这样的衣服”。等姐姐参加工作并成家后我家里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每次年底到城里办年货，姐姐都会叫上父亲到街上逛逛，想为他置办一身衣裳，可父亲总是板着脸说：“家里有衣服穿，还买什么衣服，那些衣服又不是不要钱”。父亲一口气回绝了姐姐，可我们从父亲的语气中听得出来，他是怕子女花钱。好说歹说，父亲拗不过我姐姐姐夫的孝心，衣服终于从街上买回来了，到了家里他嘴里还是不停地说：“都说了不要买不要买，这么几百块的东西……”。在一旁的母亲笑着说：“别人家是孩子不孝顺没得穿，你女儿女婿这么孝顺你还有得说，你这什么人啊！”等我和妹妹也参加工作后，我们也会给父亲买衣服，知道父亲心疼钱，我和妹妹都学聪明了——妹妹年底回来给父亲买了保暖内衣，把价格少报了一百块；我让父亲试羽绒服，父亲也要问上一句：“现在是年底，这件衣服应该要两三百吧”，我接过他的话说道：“你猜得还是很准的，是会比平时贵三五十，卖太贵也没人要”。父亲听完摸了摸衣服的面料说道：“这料子还行，没怎么被人宰”，他并不知道我把价格只报了一小半。
       孔子曾说∶“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大体意思是“孝子对父母亲的侍奉，在日常家居的时候，要竭尽对父母的恭敬；在饮食生活的奉养时，要保持和悦愉快的心情去服侍；父母生了病，要带着忧虑的心情去照料”。时代虽然在变化，但是对父母的孝顺是我们现代人更应该做好的，我们在孝顺父母时应该遵循“尊亲、弗辱、能养”的古训。熟知“二十四孝”的人都知道《二十四孝》里有记载汉朝蔡顺的孝亲故事——自幼丧父的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年成不好的时候他就每天出门摘拾桑椹，用不同的器皿盛桑椹。别人问其原因，蔡顺说：“黑色的桑椹味道甜，是给母亲吃的，红色的桑椹味道酸，是给自己吃的”，读来让人感动。回忆着《二十四孝》里的故事，读着《孝经》里的句子“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我时常想，我应该怎样做才是孝顺呢？我的父亲为了这个家庭辛劳半生，现在子女们想让他穿得比以前好点是可以做到、也必须做到的，只是不曾想，我们的孝心竟然是以善意的谎言来实现。
       父亲节俭归节俭，生日还是要过的，休假的妹妹已经提早几天到了我上班的城市，姐姐一家也在妹妹来后的第三天来了。生日这天（7月26日）终于到了。吃完早饭，我和姐姐去超市买菜，其他人就在家里准备着其他。除了母亲在厨房奔忙，父亲坚持要亲自把勺给我们做烊豆腐、红烧鱼，不多久，一盘盘菜就摆上了餐桌了。生日宴开始了，给父亲倒上白酒，我们逐一举杯给父亲敬酒送上祝福。看着父亲脸上洋溢的笑容，我能够感受这生日宴不止是一餐饭，它凝聚的是家的温暖，从父亲的欢乐里，我能够感受到他心里的幸福与满足。这场面，如同二十年前的多个重阳节上我们给爷爷敬酒的情景，那时我们也是三代人围桌而坐，煮上爷爷喜欢吃的稻花鱼，倒上爷爷喜欢喝的米酒，爷爷端着碗喝着米酒，看着他仰着脖子喝着，随着喉结间的起落有着咕噜咕噜的声音，我看得出，爷爷是那么的满足，那么的快乐。
       作为父母期待什么呢？希望孩子工作顺利，希望孩子的孩子健康快乐，这是一代对另一代的一种期盼和爱的传承，而我们做子女的能够做的，就是希望他们晚年快乐，陪着他们慢慢老去。我这一家子三代人，平时因为工作分散在邵武、建瓯和厦门这三座城市，这次因为父亲的生日我们又聚在了一起，看着一家人倾心交谈，我深深感受到家才是温暖的港湾，亲情才是世间最有温度的爱。
      借此文章，我只想说：父亲，生日快乐；你若安好，便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