篦子，当年的灭虱利器

仲启新

篦子，当年的灭虱利器

（仲启新）

       前些日子拜访一位老朋友，看到老朋友收藏了一只篦子，顿时就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那时的农村还不发达，家家都很穷，物质匮乏。人人一冬天不洗澡，只在过年时洗一把，然后就等夏天来了到河里洗。后来各家有了塑料布做的浴帐，烧点热水，在家洗，还能多洗两回。衣服是冬天时上身一件光棉袄，下面一件光棉裤，里面很少有衬衣衬裤什么的，且一穿一冬天，没得换。一冬天不洗澡、不换衣，再加上人体皮肤的代谢物与灰尘，在棉袄里与汗液混杂在一起，人体温度的恒温构成了一种能够孕育虱子的温床，于是，虱子从无到有地慢慢生长了出来。生长出来的虱子，还会“下蛋”，真的象微型的驼鸟蛋，我们叫“虮”子，学名叫卵，它们又很快会繁育下一代。那时，看到每人头上黑发中总有灰白点，那就是虮子沾在头发上了，虱子则藏在头发根、衣服的皱褶中。
      虱子，主要以吸人的血液来维持生命。这头上、身上有了虱子，就难受死了，头皮痒痒要炸，身上浑身不自在，挠头还好，挠身上就有点不好意思，要知道，那时的大人孩子、男男女女基本上都是一件光衣服，里面空空的，直接摸到皮肤，手伸进里面抓痒痒，多少有点难为情，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灭虱子，就要用到篦子，篦子是用竹子制成的梳头用具，中间有梁儿，两侧有密齿，篦齿要比梳子齿更密，也是一种密齿梳，亦称篦栉、篦子、篦梳。篦是古时一种篦污去痒的理发工具。相传，制造篦子的祖师爷是春秋时期陈七子。他因罪入狱，头上生了很多虱子。陈七子便将用刑的竹板制成最初的篦子，用来清除头上的发垢和虱子。
      篦子和梳子一样，都是用来梳头的工具。梳子的齿是单面的，且齿间距大，而篦子的两侧都有齿，且非常细密。梳子是梳头，篦子则专门用来灭虱子。篦子，是那时乡村家家户户必备的物品
      隔三差五，头上虱子长多了，啃的头皮痒痒，用篦子从头脑门梳到后脑勺，然后取下一看，上面少说也三五只黑色的虱子，还有许多白色的虮子。然后，手划过篦齿，上面的虱子和虮子就落到脚下的烤火盆中，一阵劈拍炸响，那声音听起来可解恨了，我让你咬我，送你上西天、送你上西天。
      头上的虱子，多半是黑的，而身上的虱子因为少见天日，个个白白胖胖，藏在衣服的皱褶中。冬天时，经常见到村上人三五成群倚在朝阳背风的草垛根，晒太阳晒到身上冒汗，就将棉衣脱下，将一条条布缝搭头处翻开捉虱子，那些虱子见到阳光，就活跃了起来，一只只往外爬，结果是爬出来一只就被消灭一只。特别是女人们，三个两个凑在一起，一个给另一个捉头发里的虱子，一边捉着虱子，一边聊着天。偶而还会碰到“吃”虱子的老太，真是恨之入骨，咬牙切齿，捉住一个虱子，像嗑瓜子一样，丢在嘴里，然后就是“嘎吱嘎吱”地响。
      我们也喜欢仿效，三五一群，将棉袄脱下，在衣服的补丁的缝隙里找虱子，发现到后，将其卡在两只大拇指甲盖中间，然后指甲往一起收拢，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声，一只只虱子就被挤压得脑浆四溅，死挺挺地了，时间一长，大拇指甲也会渐渐被虱子肚子里的血液染红。
      那时，农村男女老少、家畜牲口身上全长虱子，多了也就不以为耻了，区别就在于你多我少，或是我少你多而已，想身上一只没有，大环境下，也难避免。记得上小学时，上课时间，坐我前排一女同学长辫子上，有虱子徐徐爬出，在她长发上散步。我手痒痒，伸手就捉了来，她报告老师，说我揪她小辫子，我委屈地手一摊，一只大虱子在掌心，她顿时羞红了脸。
      儿时，我们一年四季经常剃光头，因为“光头上的虱子是明摆着的”，虱子没有栖身之处了，少长虱子，少麻烦。
     到了八十年代末，人身上的虱子就基本上就绝迹了，主要是因为生活条件好了，勤换衣服勤洗澡，还有就是各种洗涤用品的使用，彻底将虱子给消灭干净了。篦子因为篦齿密，只能捉虱子和虮子，不能梳头，也就失去了用场，彻底地退出了舞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其实消失的不仅仅是篦子一样的生活用具，消失的也是一段一段难以忘怀的贫穷乡村生活时代，还有难以忘怀的乡村岁月。

李瑞权

读出那年代特有的生活环境----- 不只是某个人的一段记忆，还是一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