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日超：棋迷孟宝林

赵日超

作品来源：2017年4期中国人物传记

棋迷孟宝林

赵日超

      孟宝林，1935年4月30日出生在江苏省姜堰市蒋垛镇，1953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曾任工程兵部队的技术员、参谋、副团长。1982年，他转业到江苏省淮安县（今淮安市淮安区），先后担任建设局副局长、计划委员会副主任。他非常重视研究淮安文史和象棋文化。上世纪80年代，他首创了象棋子力理论，提出了子力的线动能(T)、面动能(XT)、战动能(YT)及势动能(WT)，先后在《棋牌世界》《北方棋艺》发表了《论象棋谱式之改革》《中国象棋走向世界的障碍是什么》《建立象棋理论》《国际象棋源于中国象棋》等文章。90年代，他撰写了《象棋新式坐标棋谱》，2001年由蜀蓉棋艺出版社出版。这年的8月4日，亚洲象棋联合会在越南头顿市召开第十二届常务理事会第二次会议，孟宝林的《象棋新式坐标棋谱》引起了中国、日本、马来西亚、越南等14个会员国代表的重视和赞赏。

      2014年3月，孟宝林被《棋友》杂志社中国象棋家考评委员会授予象棋理论特级大师。同年10月，孟宝林应邀参加了杭州棋文化国际峰会。这次峰会是由中国棋院杭州分院主办的，是世界棋坛最高层次的会议。来自欧洲和马来西亚、新加坡、加拿大、日本等十几个国家棋界名人相聚杭州。国内各省区市棋院领导、棋坛名人、教授、学者出席了会议。孟宝林作为特邀代表，庄重宣读了《试行象棋3分赛制，抑制和棋，使比赛更合理》的论文，受到了与会人士的高度关注。

羊城“三败”受震动

孟宝林（左）和画家王兆奎（中）、本文作者赵日超（右）观赏石毅书法作品

      孟宝林从小就爱好象棋。转业到淮安工作后，他十分重视保护文化古迹。1983年，他在收集古迹资料时，城北一位老人对他说，淮安有“两有两无”,即:有莲花街名而无街，有胯下桥名而无桥。韩信胯下之辱与象棋有关。本来就对象棋很感兴趣的孟宝林，便把“胯下桥与象棋的故事”融入象棋的研究中。

      韩信是汉初三杰之一。据史料记载：韩信手无缚鸡之力，却心有戮山之计。项羽虽力拔山兮气盖世，却败于韩信手下。韩信儿时孤身一人，浪迹江湖，善棋戏。常与屠夫之子对弈，韩信屡胜，对手气极，要与韩斗拳，韩自知不力，不从。屠夫之子说“你不敢斗拳，就从我胯下钻过去。”韩信无奈，就从胯下钻过去。后来韩信从军，登台拜将，当了大帅。这时有人告诉他，那个屠夫之子就在他的帐下为伍，是不是整他一下，以报胯下之辱。韩信说：“此乃孩童玩耍之事，不必计较。他能来奔我，乃壮士也，我还要重用他呢。”韩信不计前嫌，以德报怨，成为千古佳话。

      1986年，孟宝林到广州出差，这里是中国首位象棋特级大师、象棋国家级教练员杨官璘的发祥地。杨官璘享有“南粤棋王”的美誉。他自1956年至1983年共参加了18届全国象棋个人赛，4次获得冠军，13次进入全国前六名，1977年至1982年率团代表广东队获三次全国团体冠军。自1951年杨官璘在广州从事象棋研究及比赛起，这里的象棋很兴盛，车站、码头、公园到处都有象棋摊，大都是江湖残局，2元一盘。孟是棋迷，看到“擂台棋赛”就走不动路了。在五羊公园有几个棋摊，他坐下看一个不复杂的残局，就对弈起来。连下两盘都没赢，输了4元。一位在旁观战的棋友说他下得不错，走好了不会输。旁边的摊主说“我这个简单，可以来试试？”他被吸引过去，一看好像黑棋必输。那人又说，你下的不错，加点码10元一盘，另一个人又鼓动说20元。

       孟宝林冲动起来，见黑将进不来上不去，两个马挡不住，于是就说“20元就20元。”两人拉开战场，拼杀起来。由于求胜心切上去连吃两马，摊主故作惊讶，孟宝林心里暗喜。忽然摊主拿炮走6069解将还将，摊主拿走20元。在他人鼓动下又开战了一盘棋。前三着按计划走，对方停了2分钟，好像想走车，又停下来，最后决定还是走车。此时他接受教训，炮不能动，挺兵没有用，平兵被吃掉，无计可施……一个月的生活费就被一盘棋输光了。孟宝林问“什么局名”，摊主告诉他那叫“隔河救主”，孟宝林拿出小本子，用坐标法把象棋残局记了下来。

        为了研究象棋，孟宝林成了图书馆、档案室的常客。他认真阅读了张如安《中国象棋史》中《清梁同书〈渊深海阔象棋谱〉序》，逐渐认识到象棋从产生、发展到成熟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象棋始于韩信，清周家森在《象棋源流考》云：“韩信伐赵时作象棋和叶子戏以娱士卒……乐而忘归。”《象棋教材》也称，韩信以象棋稳定军心，使伐赵取得胜利等。同时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也证明“象棋”是韩信发明的。孟宝林如获至宝，撰文宣传“韩信发明象棋”。

   

象棋国际特级大师吕钦与孟宝林合影

  “象棋“这一名称，至今仍有一些人不理解。英国人威廉•琼斯1790年发表在《亚洲研究》上的“印度象棋”一文，认为“象棋”源于印度。他的主要论点是中国没有象，而印度是产象国。中国在公元前700年的战国时代就有“象棋”这一名词的正式记载 ，《楚辞•招魂》中有“菎蔽象棋，有六博兮；分曹并进，遒相迫兮；成枭而牟，呼五白兮”。早期的象棋，以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共六人，当时作为军事训练的足球游戏，也是每方六人。由此可见，早期的象棋，是象征当时战斗的一种游戏。“象棋”是受“周朝”文化的影响，“象天法地”，天圆地方。棋子是天上星星，棋盘是地，是方形。按阴阳分黑白。所以“象棋”不是有象而称象棋，而是“象征战争的一种棋戏”。又如蒙古象棋，棋子中并没有象，但有骆驼，也称象棋。就足以说明无象也能称象棋之说。   

苦钻深研创奇迹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孟宝林在阅读《棋友》杂志文章时，想起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习仲勋，1989年1月24日，曾为《棋友》杂志亲笔题写刊名，并审定了“发展象棋，以棋会友，开展海内外联谊活动，为促进实现祖国统一大业和经济振兴做贡献”的36字办刊宗旨。他想，应该把自己发明的《象棋新式坐标棋谱》寄一本给他，并随即写了一封短信，表示了对习老的敬仰之情，请他对坐标棋谱给予支持。2014年10月上旬的一天，电话铃响起。电话里是一位女性的声音，她说：“我是习主席办公室秘书”。孟宝林很惊讶又很激动，正不知说什么好。女秘书接着说：“很抱歉，习老早已不在世了。”孟宝林顿时语塞，沉默几分钟后他深情地说：“习老永远活在我心中。”

       孟宝林认为，中国象棋历史悠久，棋谱书籍也出了不少，但大多都是比赛对弈过程的记录，并没有系统的理论。而要建立象棋理论，首先要对各种棋子的性能有一个充分的认识。为此，孟宝林在广州的公园、车站、码头、路边，发现了有许多棋摊的象棋残局。于是，他便用坐标作了记录。后来，他灵感触动，便开始研究象棋，一晃已经32年。起初10年，他编著了《象棋新式坐标棋谱》，首创“象棋子力理论三朵花”。所谓三朵花就是：坐标棋谱、动能子力价值、势动能量化评估。并于1996年获江苏版权局版权证。2001年蜀蓉棋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后，得到许多专家、学者肯定。2001年，孟宝林在《象棋新式坐标棋谱》中提倡的“坐标记录法”在亚洲象棋联合会召开的有14个会员国参加的大会上获一致通过，产生了广泛影响。

      所谓“坐标棋谱”就是将棋盘纳入数学的坐标系统的第一象限内。按数码排列的通用规则，棋盘上的纵线，由左至右编为1、2、3、4、5、6、7、8、9（即横坐标）；棋盘上的横线，由下而上，编为0、1、2、3、4、5、6、7、8、9（即纵坐标）。再按照《中国象棋竞赛规则》红棋在下、黑棋在上的规则摆放棋子。红棋、黑棋双方同一坐标体系。记谱时按照红先黑后的原则，每方各走一着为一个回合。在棋子名称前加上序号，即为完整的一着棋谱。可以说数码坐标棋谱是最科学、最先进的象棋比赛记录方法。

      象棋运动不单是一门文体艺术，同时蕴含着各种科技，是艺术与技术的结合体。《象棋竞赛规则》论述对子力没有量化标准，使人摸不着头脑，也不符合棋理。象棋的七个兵种，各有各的作用，都有子力，只是子力大小不同而已，包括帅、将。帅、将虽然出不了九宫，并要其它棋子保护，但当对方棋子进入九宫时，帅将照样可以把它吃掉。为什么呢？因为帅将也具备子力。每个棋子都可以吃掉对方的棋子，也可能被对方的棋子吃掉。这就是象棋变化莫测的科学之处。棋子行动或吃子，都是子力的作用。

孟宝林（左）和象棋特级大师徐天红（中）与物理学教授陈慰祖（右）合影

       孟宝林提出最新象棋 “子力理论”。关于子力及子力价值，过去因为缺乏科学的深入研究，只有大概的估计。他请教胡荣华、单霞丽、徐天红等几位象棋特级大师，一般都认为车最强（10分），马、炮第二（约5分）。但没有理论依据，没有统一的标准。经孟宝林请教物理学教授陈慰祖，引用物理学、力学理论，用算论、概率学分析计算，得出的权威结论是：所谓子力，就是棋子活动的能力，视棋子是动物，自身能活动。子力大小由子力价值体现。根据力学原理和象棋竞赛规则赋予各种棋子的走法，视为棋子自身活动的能量。首先确定每一种棋子本能的价值。每一种棋子都有线动能、面动能、战动能三种能量。他根据算论，用排列组合权衡的方法，计算出各种棋子的价值。如“车”线动能最大是9T；面动能最大是17XT，在这个范围内，对方有任何棋子它都可以吃掉。所以战动能也为17YT。炮的线动能、面动能和车一样，但战动能没有车大，炮要借助其它的棋子才能吃掉对方的棋子，所以战动能是8.5YT。马走“日”字，线动能是2.4T，面动能很大，它同时可控制8个点，是19.2XT，但它在棋盘的90个点上，面动能不一样，经权衡法分析计算，为7.999XT，为方便记忆取8XT。将、帅按规则，不能照面，在残局时，占有利位置的一方有延伸战动能9YT。

      对弈中双方的棋势是千变万化的。但不论如何变化，都是各方有效子力能量组合的对抗，组合能量强的一方就占优势。这种组合能量即为势动能。象棋子力有了科学的量化标准，象棋的胜负取决于势动能，这是象棋理论上的一大突破。

       孟宝林明确了象棋四大功能：一是攻击功能，攻击对方主将或某一个棋子。二是吃子功能，任何棋子都可以吃掉对方的任何棋子。三是控制功能，用某棋子控制一个点或一条线。四是调子功能，调动对方的棋子走动。有了子力价值和攻能，就可以评估棋势的好坏。他把棋势分为平势、优势、胜势、劣势四种。这样，象棋就有了系统、完整的理论。

        1945年，周恩来在与蒋介石和平谈判时曾经下过一盘棋，可说明势动能作用。红方周恩来、黑方蒋介石，从子力上看蒋介石有车马炮，但没有形成阵势，没有进攻的势动能，防御势动能为0WT。红方周恩来帅与双兵已形成强大的进攻势动能15WT。蒋介石无奈地说：“恩来棋高一着。”周恩来说：“蒋先生重视飞机大炮，忽视了兵卒。”因此，运筹好“兵卒”成就了一段棋史佳话。这也是象棋理论上的典型范例。

梦中抒写象棋歌

      今年已88岁高龄的《棋友》杂志总编辑石毅评价说：“孟宝林首创了新式坐标棋谱和子力理论，得到亚洲象棋联合会14个会员国成员一致认可。特别是论证了国际象棋源于中国象棋，可谓影响巨大。之前有类似的文章，大讲棋史，而孟宝林从棋史、棋盘、棋子、走法等六个方面，论证充分。孟宝林的成功是因为他多年来的不懈追求。”

      孟宝林说，自己常常在睡梦中梦到象棋，成功得益于自己的梦寐以求和几位伯乐的相助。

      第一位伯乐是物理学教授、象棋规则专家陈慰祖，也是他的教练。他听从陈慰祖建议，1996年6月13日在江苏省为自己的著作申请了版权证，接着联系出版，没想到出版困难重重，为此，他不知跑了多少个部门和单位，直到1999年两篇论文发表后引起有关方面重视，蜀蓉棋艺出版社才出版了他的专著。

       第二位伯乐是蜀蓉棋艺出版社社长程明松。当孟宝林给程明松社长写了一封信后，很快得到程社长认可，并签了出版合同，使该书于2001年出版问世。当年亚洲象棋联合会会议决议“提倡坐标记录法，争取政府支持”。2006年6月16日，孟宝林给中国棋院写信，希望引起重视，使象棋走向科学完善。他多次给刘思明院长写信，推广数码坐标棋谱，得到重视。

       第三位伯乐是《棋友》杂志总编辑石毅。石毅在看到孟宝林在象棋上的三项成就后，率先在《棋友》上发表。并附编者按：“年逾八十……早在十多年前就首创了坐标棋谱和子力理论，得到十多个国家认可；尤其是国际象棋源于中国象棋，从六个方面有力论证，可谓成绩巨大。”石毅代表《棋友》杂志社象棋八大家考评委员会授予孟宝林“象棋理论特级大师”，并向孟宝林赠送自己的书法珍品以示鼓励。

      第四位伯乐是杭州市委书记王国平。他提议在杭州建设了32层高级棋院，是中国乃至世界第一。2015年第三届棋文化国际峰会，特邀患脑梗的孟宝林参会。王国平盛赞孟宝林“身残志不残，老有所为”。

      孟宝林退休后，专心研究淮安文史和象棋文化。2007年孟宝林组建了求源学会，会员先后发表论文数十篇，先后出版了专著6本。孟宝林着迷象棋，痴心不改，有一次在梦中写了《象棋歌》，醒来后记录下来：

           象戏历史悠，战国博弈扬。北周撰象经，唐皇此艺倡。

           明清高手多，佳谱桔中藏。开局形式多，各人有主张。

           称雄宫顶炮，常理把马上。仙人前指路，意图探对方。

           士角把炮架，宫城先加强。先手象居中，稳守不慌张。

           马若出阵去，车炮要跟上。四步不出车，局势必受伤。

            车马守河沿，不怕敌来闯。布子讲灵活，重炮不轻放。

           中局靠运筹，计谋比高强。少走无根子，相互要联防。

           策略不乱变，先手坚决抢。无事进兵卒，要点不能让。

          闲着观动静，伺机即冲上。弃子图杀着，前攻后跟上。

          敌堡攻不下，腾挪论短长。我优求速胜，彼优防加强。

           棋力两相当，议和是经常。残局妙棋多，奇胜有良方。

          送子设玄阵，捉将定能成 。车马或车炮，中线很重要。

          开局炮胜马，残局马胜炮。缺士怕双车，有炮留他士。

          马跳卧槽狠，钓鱼也显能。双将必动将，车炮无阻挡。

          兵卒进九宫，定能立大功。七星来聚会，共研桔中秘。

          金鹏十八变，梦入神机现。园中竹香斋，适情雅趣在。

           韬略元机多，梅花谱喜雪。烂柯神机迷，江湖人也奇。

           高堂四大雅，棋弈君一方。以棋广交友，老少乐而康。

       孟宝林的人生格言是“生命不息，笔耕不止。人生里程，有所作为。”他说：“古迹是静态文化，棋赛是动态文化。”他希望政府要高度重视象棋文化发展。杭州是历史文化名城，孟宝林希望政府在今后的工作中，要以象棋故乡的名义，邀请中国棋院及有关名人，开一个象棋学术座谈会，进一步确立韩信发明象棋，并大力推广数码坐标棋谱。江苏盱眙县有龙虾节、淮阴区有东方母爱节，淮安区可建立“象棋节”。淮安区可把“山阳棋艺”申请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并在古运河两岸以韩信战例修建景点，以使中华象棋文化发扬光大。

       [作者简介]

       赵日超，江苏淮安人，知名散文家，中国散文家协会副秘书长，常务理事，东方旅游文化网主编。

刘继智

欣赏这饱含棋艺文化特色的好文！问好赵老师！

昭阳千垛

拜读赵老师大作！无知的我仿佛在看一部天书嗳，容慢慢领悟学习中。

家兔子

棋仙歌
象戏历史悠，战国博弈扬。北周撰象经，唐皇此艺倡。
           明清高手多，佳谱桔中藏。开局形式多，各人有主张。
           称雄宫顶炮，常理把马上。仙人前指路，意图探对方。
           士角把炮架，宫城先加强。先手象居中，稳守不慌张。
           马若出阵去，车炮要跟上。四步不出车，局势必受伤。
            车马守河沿，不怕敌来闯。布子讲灵活，重炮不轻放。
           中局靠运筹，计谋比高强。少走无根子，相互要联防。
           策略不乱变，先手坚决抢。无事进兵卒，要点不能让。
          闲着观动静，伺机即冲上。弃子图杀着，前攻后跟上。
          敌堡攻不下，腾挪论短长。我优求速胜，彼优防加强。
           棋力两相当，议和是经常。残局妙棋多，奇胜有良方。
          送子设玄阵，捉将定能成 。车马或车炮，中线很重要。
          开局炮胜马，残局马胜炮。缺士怕双车，有炮留他士。
          马跳卧槽狠，钓鱼也显能。双将必动将，车炮无阻挡。
          兵卒进九宫，定能立大功。七星来聚会，共研桔中秘。
          金鹏十八变，梦入神机现。园中竹香斋，适情雅趣在。
           韬略元机多，梅花谱喜雪。烂柯神机迷，江湖人也奇。
           高堂四大雅，棋弈君一方。以棋广交友，老少乐而康。

赵日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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