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罾捕鱼                                                   

                                                         柏文革



     门口的九总河，和步凤河、中心河相衔接的地方，在昨天突然腰起了大坝，然后开始往外抽水，听说是清理河床上的淤泥。水位退到齐膝的时候，有人开始下到浅水里，用罾子捕鱼。

     这里所说的罾子，绝不是张在河面上的罾网，虽然也是网制的，但是体形不大，提在手里像个罩子似的。踢罾子的师傅，把罾口对着河边，将罾底摁到河底，然后用脚往罾子里踢，系在网口上的小棒子向上一提，罾口顺势翘起，罾子跟着出水。这时进入里面的鱼，开始活蹦乱跳的挣扎，但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瞅着师傅收获着，我也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们这里地处里下河地区，地势平缓，水网密布。逢到夏天，久旱无雨的时候，大河小沟，渐渐地现出了底，一到星期天，我们几个伙伴相邀着，提着罾子出发了。那时候，差不多家家都置了一个罾子，这可能跟罾子的制作简单有关。罾架一般选毛竹条作材料，易弯曲，也上形，经久耐用。我家里的罾子都是父亲亲手做的。他把一根一米多长的竹条，摁成弧形，抵到一截短竹条的两端，然后对着事先打好的眼，用铁丝绑牢 ；再在弧形的边缘上，向上均匀地支起三根七八十公分长的竹条，绑扎在一起，最后在弧形的一面，连同底部，兜一张尼龙网片，递给母亲，用梭子沿着边框一圈圈绕紧、打结。完了，他又接过去，左看看右看看，如果没啥问题，便在罾口的中间系一根小棒子，一个罾子大功告成了。

     踢罾子，讲究的是踢，就是把水踢得越浑越好，面积越大越好，这样的情况下，鱼儿在水里什么也看不见，惊吓之后就会乱窜，甚至主动往你的罾子里钻。一旦触到网子，手里会感觉到颤一下，这个时候罾口一提，整个罾子给提出水，你会发现一条大鱼在里面乱蹦乱跳，白白的鱼鳞一闪一闪的，激动得能让你的心呯呯直跳。大多数鱼是给蒙着了，也许是惊慌得不知道往哪儿逃，只得听天由命，任你往罾子里踢 ，最后统统捡到篓子里。捕获的大多是一些罗欢鱼、昂刺鱼还有虎头鲨等。听说虎头鲨身子懒，一点也不肯动，如果逮到了，那也肯定是给踢进来的。

    时间长了会发现，里沟的鱼特别多。里沟里的水，大多与外河通连，大水时会窜进不少鱼虾，那时水清草肥，鱼儿见长。逢到枯水季节，河床现了出来，有些沟段龟裂了底，鱼儿都集中到有水的地方去了。我们拨开蒲草、芦苇，结伴去寻找，很快找着了积水的地方。有人不小心，弄出了动静，鱼儿惊觉起来，一个劲地往前方逃窜，弄得水“哗啦啦”地发出一阵响。这个时候，我们按耐不住了，一个个跨进浅水里，抬起小脚一阵乱踢起来，收兵的时候，大家的收获是可想而知的了。

    几个伙伴里，要数建和谙行、有耐心。在李道松家的西沟里，有一段刚刚被人踢过了，水浑浑的、乌黑的，还散发着新鲜的河泥味。等人家都散去了，他突然叫住我， 待会儿“拾干滩”，说是有些大鱼受了惊吓，到处乱钻，闷稀泥里面去了，等会儿，它们憋不住了，自然会爬上来透气。我瞅着他一脸的认真，就留了下来，和他一样傻傻地等。他瞅着沟底，焦等了一个小时后，突然站起来说，行了，于是我们开始下水，不一会工夫，便踢出两条大黑鱼，七八条巴掌大的鲫鱼，其它一些小的就甭提了。高高兴兴地回到家，过了一下称，他硬是让给我的那条大黑鱼，足足二斤八两重。

     在吃肉要肉票的年代，这些鱼自然是难得的美味。可母亲舍不得吃，平时把能卖出好价钱的拣了出来，让父亲提到镇上卖，然后购买一些日常用品回来。一般以下的，就提到南山，“嚓嚓”地刮起了鱼鳞；有的太小，上不了刀，干脆用指头一捏，里面的五脏六腑全都挤了出来，最后用清水濯净后，就着咸菜一起煮了。虽然是拣剩的，但在母亲的巧手里，一样做得香喷喷的，肯下饭，把我们一个个吃得肚儿圆。

    回到家，走进老屋，看看墙壁上挂着的罾子，心里又涌起莫名的失落。罾子还是原来的罾子，只是上面早已积满了尘埃，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就像当年活泼的我们，多年来一直为生计奔波，历经的岁月，也早已在脸上刻下沧桑。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再和他们一起踢罾，我一定会加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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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渔事乐趣多，写得绘声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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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趣事。

祝贺《淮安区报》采用。

已发2017年5月23日副刊

文采飞扬，意境优美！欣赏佳作，祝金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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