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

刘晟

         路过太湖水产集市，老公提议说，进去看看。         素有“太湖三白”之称的白鱼，白虾和银鱼，此处比比皆是，在增氧泵的作用下，大小不一的水盆里鼓出串串光亮的水花，河虾玲珑剔透，细细长长的胡须交错缠绕，时不时探出脑袋瞅瞅，一勾尾巴便默默然弹到水盆的另一头……银鱼没有了生命迹象，一堆堆，一团团浸泡在冰块丛中。不远处，一位妇人正蹲坐，左手掐着鱼头，不停翻转鱼身，右手纯熟地使着板刷状的刮鳞器，开膛破肚，三条瘦长的白鱼飞快地装入塑料袋，抬头送客才看清她的脸，满脸的汗珠却笑意盈盈……边走边看，女儿不停地指东指西，问这问那……灰白圆润的桂鱼稳稳地停驻在偌大的水盆里，要不是走进观察，你压根就发现不了它的靠近尾巴的两面鱼鳍正轻轻划动。隐约间，五六岁时的印记缓缓流出:穿戴青色围裙，左手破旧菜谱，右手银亮汤勺的父亲正在五六口大铁锅前发号施令，一盆盆昂首翘尾刚刚油炸好的桂鱼排排坐定，铁锅内番茄汤汁“滋滋滋”地唱响，香气弥漫，看热闹的小孩你追我赶，临近铁锅被大人们抓小鸡般抱住驱逐，或是被紧紧抓住衣领不得靠近，父亲利索轻快，一勺茄汁淋一条鱼，端上桌前在每条鱼身上轻轻撒上几粒松子仁，孩子们争先恐后，你争我夺，就为那一口唇齿留香……那个年代，父亲是村里为数不多推荐出去念书的大学生，学成归来，养过螃蟹，配过盐酸，盖过房子，当过“厨师”……虽说业余，但三十几桌的喜宴阵仗，也算得心应手，尤其那酸甜脆爽的松鼠桂鱼谁还能忘！         咽着口水，眼看快到集市尽头，女儿突然大声招呼我:“妈妈，快看，乌龟”，拉着我的手疾步向前，土灰色塑料水盆里五六只乌龟正悠闲地游着，三只是黄绿相间的巴西龟，另两只一大一小的黑褐色土龟正前后追逐…大的有乒乓球板般大小，厚重的马甲背心，粗短的小腿尽头亮出了爪子……老板见我们专注，便捉出那只大龟来，手指伸到它嘴边，它害羞地把头和爪子埋进龟壳，短小的尾巴歪向一边:“你瞧啊，这龟性子好，怎么弄它都不咬人，那巴西龟就不同了……”老公催促我们回家，见我们迟迟迈不开步子，便无奈地甩甩手说:“买吧，100块把那两只都拿下！”我和孩子“倏”得跳起……老板很是慷慨，百元的低价果真换得两只龟，其实，如若倾囊，我也愿意。         小乌龟送给女儿，大的留给父母，母亲接过装有乌龟的纸盒，眉头皱皱，颤颤地说，你父亲找了它很久！         这个和父亲养了二十几年的老龟确实相像，“要是我仔细瞧瞧车轮底下，那龟也不会被压死，壳都碎了……”“事故”的第二天，父亲跟我提及此事，说着说着，脑门暴起了青筋，攥紧了拳头，我不敢去想，也不知如何安慰他，更对老龟给予我的记忆无所适从！         冬天的时候，几乎看不见老龟的影子，约莫是躲在院子的松竹堆里睡着大觉；春天来临，撒播的花草种子刚透出嫩黄，它便如推土机般来回碾压；盛夏，它早早丛假山水池里爬出，安静地躲在扫帚底下，等待前来打扫庭院的父亲喂食，吃饱过后，又如护卫般跟随，你停下，它扒开爪子，伸长脖子望着你，你继续，随着你的步子坦坦荡荡……         那次“事故”以后，每次出门，父亲都会抓好手电，弯下腰，侧过头，观望汽车轮胎的前前后后……         我问父亲，乌龟不是没了么！        “万一哪天又爬来一只呢？”他笃定道。

顾林

嘿嘿，人龟情未了。

鑫荷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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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晟

顾林 发表于 2015-10-3 08:49
嘿嘿，人龟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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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晟

鑫荷2015 发表于 2015-10-3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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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日超

父亲望着轮胎的前前后后这个细节写出了父亲对龟的特殊情感

赵日超

父亲望着轮胎的前前后后这个细节写出了父亲对龟的特殊情感

昭阳千垛

感人的文字，感人的文章。{:soso_e179:}

刘晟

赵日超 发表于 2015-10-6 08:38
父亲望着轮胎的前前后后这个细节写出了父亲对龟的特殊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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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晟

昭阳千垛 发表于 2015-10-7 14:14
感人的文字，感人的文章。

{:soso_e178:}{:soso_e163:}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