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究竟是加还是减？

蓝色枫叶

　　因常看到表弟在微信上拍发与几个要好的哥们聚酒的照片，于是调侃他是吃货，他们是吃伙。如此戏谑他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担心他腰椎不好，频繁饮酒会加重状况。表弟怯怯回我：吃一顿少一顿。我笑答：吃一顿多一顿。表弟回言：只少不多了。我复他：要用加法，不要用减法。表弟呵呵笑了。

　　话题到此，聊天结束。而我却没终止思忖。

　　人生，到底是个减式，还是个加式？命运的结果，到底是和还是差？如果是和，那为何我们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去？我们越来越衰老？我们总觉得失去了那么多？以至于辞世那刻，都是两手空空攥空拳？如果是差，那为何我们会缘遇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风雨？追忆过往的美好又深觉别样的富足？

　　且不以诗意与学术的腔调区分悲观或乐观，我们就以世俗的视线，去考量人生的过程，到最后我们总能听到截然不同的结论，恰似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之惶惶，自然各执一词。其实，我们也知道，人是一个复杂的组合体，不止生命躯体那么简单，我们把自己称作生灵也许更符合人本。

　　是的，我们有肉体、有体感，又有心灵、有思想，还有情绪、有性格，更有先天的禀赋和材质、有后天的阅历和知识，我们即使再客观、再谦逊、再慈悲，也比其它地球物种的综合灵性更强大、更深邃、更辽远。但我们终究要与其它物种殊途同归，仍是尘归尘、土归土，甚至我们一直讲不清楚那些所谓的心灵、情感、思想和觉悟，后来去了哪里。

　　假若我可以悲观，那么我有权断议人生最终是个零，以差的形式只能减出这样的结果；假如我能够乐观，我愿意把盖棺定论的人生表述为任何无限大的可能，而这是以和的算式累积出的终局。

　　然而当我回溯历史的行迹，挣脱感性的叨扰，冷峻的理性告诉我，人生漫长的岁月里，始终是加减相间的——既没有绝对的加，也没有绝对的减，减中有加加中有减，一直辩证着，一直互通、互换、互动着的。可是，人活着时积攒的那些得失浮沉、是非对错、荣辱尊卑、悲喜爱恨……到头来，都被一个硕大的死亡之手，一笔勾销，就像老师用板擦擦掉黑板上的公式一样，他要用这种方式为下一课、下一波新生，讲述另一个故事。

　　所以我不得不说，人生固然是个纷繁的大算式，但最后总是万变不离其宗，定会得出唯一的一个结果，那就是一切都要减为零。零，就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连从头开始都算不上。

　　至于有人疑问的——那灵魂呢？转世轮回呢？这些问题，就去追究哲学家、思想家、科学家、幻想家、宗教大师和理想主义者吧，他们总有办法给个去向、指个归宿，甚至无中生有，然后再耐心地告诉人们，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可是个庞大的和。如此这般，我也乐得那等善果。

张艺华

很有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