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天一(向钟大哥报个到)

菜鸟先飞

天一阁是一个传奇，它的丰富藏书，它的主人临终之时把家产与护书责任截然分离的举动，它的严格管理制度……无不为它增添着神秘色彩。而因藏书而与众多名重一时的文人墨客的缘份也为它增添了不少人文内涵。因此，天一阁成了甬城文化的一种象征，一座精神的丰碑。宁波最大的集商贸与休闲为一体的广场就叫天一广场。

我初到天一阁是在二十年前。天真无知的年少，由学校组织春游活动来到这里。一座书楼根本唤不起心底的任何感觉。老师们对天一阁或许也不是很了解，或许感觉对小学生们说这些根本毫无意义，总之，没有人提起与这座书楼相关的任何事，在我们快乐地喊着我们要去天一阁的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这是一座书楼，我们的快乐是因为春游，是因为有那么一天可以让我们不坐在课堂里。所以惭愧得很，我对天一阁的印象就是一个逼仄的小院子里的门前有水池的房子。这里给我留下的最深刻的记忆就是挤到小卖部里买了一包果冻吃，因为人很挤，好不容易才排队买到的。

很多年后看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其中有一篇《风雨天一阁》，通过他的叙述，我对天一阁的历史有了大致的了解，心中不由暗萌重游之意。这一想又是好几年，几天中路过天一阁好几次，总因有这样那样的杂事不得一游，等到真正重游的时候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因为中了风雨天一阁的毒，特地挑了个台风将来天气预报说是有中雨的阴雨天前往。

到达天一阁正是中午，没有下雨，是个阴天。虽然是吃午饭的时间，但由于是双休日吧，游人还是多得很。一进大门就见照壁前挤了半院子的人，围着范钦的铜像在听导游讲解，到了宝书楼，那边几排书柜把空间分割得很小，更是人挤着人。由着感觉随意而游，过南园、东园，经林泉雅会馆，到了百鹅亭。百鹅亭是个相当别致的建筑，全部用石材建成，亭盖由各种形状的石块堆积成反堆的藻井一样的平顶。除了四根柱子，处处饰以精美的雕刻。它原来是墓前的祭亭这个事实真让人觉得吃惊。从百鹅亭朝北到了千晋斋。七绕八弯参观了一些建筑，大抵都是后来兴建的。金漆罩红的装饰加上大红的灯笼，与这个藏书之地十分不相衬，如果不知道天一阁的历史，单看这些新建筑，真让人怀疑这里的主人有附庸风雅之嫌。

终于见到天一阁了。这是一幢独立的建筑，如记忆中所示，它独处一个小院，作为藏书楼与其它的建筑完全分开，据说，这样是为了防止外面的火灾延及这里。阁前有一小小的水池，但池水是与月湖相通的，自然也是防火之用。池边造有假山，置了好些狮状、象状的石头，还有一亭名兰。与别处的灯火辉煌不同，天一阁是笼罩在黑暗里的，为了保护起见，这里不通电。这里没有游客，我坐在檐下的大石墩上，看绵密的细雨无声无息飘洒，万赖俱寂，只有木叶的清香，雨丝的滋润，渗透、荡涤这个世界。我想起余秋雨在风雨天一阁里说的：“不错，它只是一个藏书楼，但它实际上已成为一种极端艰难、又极端悲怆的文化奇迹。中华民族作为世界上最早进入文明的人种之一，让人惊叹地创造了独特而美丽的象形文字，创造简帛，然后又顺理成章地创造了纸和印刷术。这一切，本该迅速地催发出一个书籍海洋，把壮阔的华夏文明播扬翻腾。但是，野蛮的战火几乎不间断地在焚烧着脆薄的纸页，无边的愚昧更是在时时吞食着易碎的智慧。一个为写书、印书创造好了一切条件的民族竟不能堂而皇之地拥有和保存很多书，书籍在这块土地上始终是一种珍罕而又陌生的怪物，于是，这个民族的精神天地长期处于散乱状态和自发状态，它常常不知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自己究竟是谁，要干什么。”

不知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自己究竟是谁，要干什么。－－这最后几行字刺痛了我。我是常常会有这些的困惑的，我知道读书能解惑，但是我该读什么样的书？该如何去读书呢？而且，很长时间以来，我都感觉到自己的阅读能力在下降，手边的书很多，真正读完的少之又少。最多的是刚买来的时候翻过几页，然后就弃之一边了。逢到跟人吹牛的时候听人提到也能说出个一鳞半爪来充充数，于是更不费那个神去细读了。前一阵跟一个朋友说起读书，我说我现在是翻到哪页就从哪页读起。说过之后，自己觉得很难过－－我以前读书都是从第一页开始读，然后再慢慢地翻阅书中喜受的部分反复读的呀。

一直觉得文字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的东西，因为它不但影响自己，也影响着别人。书生意气虽然稚气但摧人上进，性情文章即便是软文也自有动人心处。然而现在我看到的很多文字都已经不纯洁了，文字已经失去了它最初的那种本真的，严肃的东西。它被当做一件发泄的工具，一种虚荣的资本。－－很多年后，当天一阁时收藏的图书因自然原因慢慢消失，那么将由现在的这些东西来替补它们的位置吗？或者拒之门外，留下一片空白？－－这种联想让我不寒而栗。

告别天一阁的时候，天又晴了，雨后的天一未显秋态，依然青葱。我知道，风雨总会过去的，过去之后也依然还会再来。不管有多少的风雨，我只愿天一阁能永远这样的青葱。给天下爱书的人一个希望，一个寄托。

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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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鸟先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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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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