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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的杂货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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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1 23:21: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马车上的杂货农(小说)

潘国会

大灰马屁股后面的板车上坐着四个人疙瘩,只听嘿哂一声,哐啷一声,大灰马便摸着夜路,把这四个人拉向黎明。
天渐渐大亮,马车开到小溪边,驾车的牙懂“嗬”一声把马喝住。因为起得太早,忙着拣拾东西,她们都还没洗脸,要下到小溪里用手捧着清水洗脸,把没有别好的蓬发用水把它抹开,然后含一大口凉水,伸出左右食指先后向两边腮邦拄去,把牙齿牙龈通溜一遍,最后喝口清泉,便都回到马车上来各就各位。
马车上的板面大约长五尺宽三尺,四个人两个两个坐一边,中间都堆着她们的货物,车板两端分别横着一块两寸高的隔条,防止爬坡时货物和人梭下车来。牙懂坐在左边的前方,好驾马,坐她的后面是尼劳兴,右边前后坐着尼的响和巴秋。这四个女人中算尼的响要年轻些,三十八九岁,尼劳兴和巴秋都已经是四十多五十,牙懂已有六十二三了。都是板才一个寨上人,论辈份牙懂属长辈,叫她牙懂是跟着各自的崽辈喊的。
她们四个都坐不得轰隆车,一见到轰隆车心头就涌就想吐,那柴油汽油味简直像刀一样进到鼻子里就搅胃,还没上车就先到路边吐个精光,要死要活的得一回饱一辈子。
这几年她们已经习惯于赶乡场,生意好的,每场也能挣个一二十块钱,添补点家头的油盐钱。
板才寨置于几个乡场的中间地段,往东面不到十五里是九阡镇,西面离周覃镇也是十多里路,远一点的西北面是三洞场,往南顺水各河(三洞河)直下五十里又是荔波县城,也算是有那么点地利。赶哪场都可以当天去当天回,再加上自己有马车,想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走,再方便不过。
她们先前是没有马车的,要不搭别人马车去,要不干脆走路,反正都不很远,按过去走路那个劲,一天能走百多里也都走过来了。四个人抬的抬背的背在路上慢慢摇,想走就走,想歇就歇。早上天气好,力气也多厚实,可以走快点,赶得上场,下晚回来时可快可慢。疲倦时就拉开民族那可口的百听不厌的精典故事,摆了几则力气就上来了。精神要是爽点的,看看前后没有人了,就小声地哼起叫人回味的情歌来,这样大家便年轻来了几多。接着就都沉入到那青春的底层,然后就相互揭开过去各人罗曼谛克的秘密,完了就很野很荡地唔呼唔呼的相互嘲讽。妯娌之间是这样,母女之间也不例外,因为人人对过去的回忆都充满兴趣。
买马车也是前不久的事。为了买马车,也经过一番周折。她四个用几个月的时间才商量好。马车由牙懂负责买,她们三个每次坐车按路程远近开车费,如果有谁有特殊情况走不成了,牙懂可以另找人顶位,如果都走成,她们三个就有优先。但不能加人,重了马也累车也慢,马要是病了就影响下一场的生意。议定以后,牙懂找她家老头子说去。老头子身体不太好,整天在家带孙崽,见别人出去多少都找点钱,屁股像坐钉子那样在屋里转来转去。老伴的这个想法他是完全赞成的,但哪要钱买呢?他预算了一下,就马车两样,少也要四千块钱,正常用的马料,马生病的医疗费和马车损坏的修理费,特别是轮子肯定要经常挨换,因为村寨附近路不太好,石头口子特别多,这些费用还没算,靠那样来?
牙懂说,你别说那多,我听了头昏,你先买马和车给我们,其他以后再说了。
老头说,钱呢?哪点要?
牙懂说,先把那两头牯子卖了,钱不够我们再找来凑。
赶九阡那天牙懂和她老头子各牵一头大牯子黄牛去卖,下晚老头子拉了一匹大灰马回来,牙懂高兴的抬一对马车轮胎跟在后面。当晚牙懂把尼劳兴、尼的响和巴秋喊去,把那天高兴的事全告诉了她们。
通过下楼板解粗枋,找木匠师傅来叮叮当当的敲敲打打,两个人整整的弄两天,马车算整好了,但还少鞍辔,得等两天到周覃场买来了才能上路。等那两天牙懂她们像等了一年。
今天她们起得早,是要拿几袋九阡李到荔波去卖给外地老板,因为上一场荔波熟人带老板到马车边找她们问了,说你们那里的李子是九阡李的正宗品,下场能不能拉几百斤来?然后说定价钱她们就回来了。因为季节还没到好,李子还不大成熟,几天来她们都各奔寨子收罗,拿到家了还慢慢挑选大颗放一边,至少也要皮子薄点亮点外表红点才好卖给人家,这样挑来拣去的,实际每人收不到好多点,一人带个百把斤。车上除了几袋李子还有她们正常买卖的杂货,堆得中间像一座小山,用一根尼绒绳从四个角把那山箍紧,四个人从四面靠来。
牙懂是善于纺织的,特别是布的花杂样式多,这是庄上有名的了,她卖的都是花格土布垫单和水族男女服装成品,外加些银铜首饰。尼劳兴善长针线,马尾绣之类她一人包揽,什么马尾绣背带、童帽、花包、钩鞋、手套等无不应有尽有,外加布鞋袜垫,摆在一张胶纸上花里琅的一大摊。尼的响她人直活直货简,她经营的是米豆类,闲天肩上扛根麻袋,手上拿把秤走村串寨收大米、糯米和黄豆,有面条也要。巴秋还要简单,她专卖辣子,干辣子一挂挂的捆做一大摞,辣面一大包,再怎么大她的重量最轻。当然她们有时也兼而有之,但都互相代卖。因为到了集上就都各归行市,卖米和卖布是不在一起的。所谓的杂货就是什么好卖收什么,什么季节做什么,有时那些杂八小菜也不放过,如几把蕨菜几把金竹笋,一篮紫菌,几斤毛秀才(西红柿)什么的,这年月野味都好销;乡下老男人爱抽的叶烟和孩子特馋的端午粽粑也不放过,东西不怕多杂,到市集上了再分门别类,交换脱守。村上旦凡想用这些物品换钱的妇女及家庭,都公开不公开的抽空把货物包好拿到她们家来议价。买卖成后她们都用滤豆布单把货物包好,因为干燥的滤豆布单能防蛀防潮能保驻货物原色原味。
大灰马常年都钉好铁掌,马嚼子系上好几个铜玲,缰绳捏在牙懂的手里,大灰马全凭缰绳的意思调整速度的快慢,一路摇玲一路走。
从家到荔波县城,有那么一小段泥石路,其余都是柏油大路。从家里出发已有半个小时左右,早都进入了柏油大路,大灰马越走越欢,两只尖尖的耳朵像小鸟那样在前面晃悠,一边在偷听身后四个女人聊侃,一边在警防过往车辆。
牙懂看了看车上的货堆,说,巴秋,你得好多李子?
巴秋说,昨晚选好了秤,两袋共有八拾斤。
牙懂问,你买好多一斤?
三块五。
牙懂不问尼劳兴和尼的响。因为她俩出来做生意较早,已跑场两年多了,对她们好像没有什么担心的。
牙懂怕巴秋第一次搞李子生意,不懂价格,担心她进价贵了,赢不了几块钱。实际也是这样,她们三个买的也只到三块一斤,她的就多五角钱。
牙懂也没说她买贵了,也没说她买得相音(贱)了。尼劳兴和尼的响听了也没说什么。
巴秋是在她们的带领下,初学摆点小摊子有几个月来。牙懂是寨上的长辈,这些穷媳妇们,她一个个的都心疼。

巴秋脸上四时蒙着一层阴云,它总让人想到伤心的往事,让你冷静,让你坚强。
庄上有个百般无奈的癞子——召,因为家里很穷,从小就开始发现头皮痒痒的,整天抓骚不止,没有钱去医院看,请个草医到家看了,说这样那样草菜可以治好,于是家人找来一篮篮的野草野菜磕烂敷于患处,结果搞去搞来脑壳变成了鸡蛋壳,光溜溜的走到哪里亮到哪里。人一变成这样,你不疯也得疯,因为大人小孩都把你当成猴子来戏弄。本来大家都是熟人熟事,但只要召一出门,那些小孩都像寨子进了耍猴戏的河南老一样一哄就潮涌过来了,大人见了也不喝住孩子,反而都闻声出门看热闹,个个都想看召那已经脱光发,亮得让人闻到腥味,让人倍感稀奇的脑袋瓜。召是找到了一顶烂帽子戴上了,但还是漏马脚,帽沿勒出的印子使他那脑袋瓜变稀奇为神奇。召到地头田边理活,一邦孩子就站在他的不远处故作掩饰地偷着看,除了关起门在家,怎么躲也躲不住。这种病脑袋瓜特别痒,在没有人的地方,召要立即揭开帽子,双掌拼命的向头上打去,抓是抓不止的,只有拍打到皮肤疼辣了才止痒。因此有人无意中看到了,话就传知了很多人,不多久便全寨人全村人都知道,说召拍打脑壳那样子真闹热,于是大家都想看召的那一招,所以召一出门孩子们便前呼后涌,万一碰到机会,那将比电影都好看——现场直播嘛。
这样搞,时间长了,召显然有些神情恍惚。他恨那些人和那些孩子,起初他大声地骂了——看哪样看,看我机巴!但召越是这样骂那些孩子越是哄着笑,好像是戏演到最精彩的时候,台下掌声雷动。后来召就不大声骂了,气上眼了就只嘀嘀咕咕骂在喉咙里,外人听了就说召他整天在鬼念鬼念的,这样人们就把神经病安给了召,说召既是癞子又是神经。
因为这样,召都快三十了,还找不到老婆。
召和巴秋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的。巴秋在当姑娘时只叫秋,嫁了召以后论班辈来叫她巴秋。秋小时就没父母,吃穿自然亏缺,她像只养不大喂不肥的病壳壳的小猫娘(猫咪),同一发的姑娘们,人家就长得一天比一天好看,十七八岁就打扮像鲜花那样漂亮,一朵朵的像云彩一样飘到各乡场上赶场,到卯坡上唱歌,到端坡上寻情择偶,后面自然就是一拨拨小伙子随云追月。而秋她变不了,一张打着多处补钉早褪了色的包头巾不紧不松的包在头上,一绺发梢尖尖的从边处撑出来,一身长期不换的粗纱土布衣服,裤脚已经烂掉了锁边,整个成了蓑须状。虽然秋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但在秋的身上就是找不出半点姑娘的风情味来。人家姑娘长大了要缝新衣配银饰,每逢场天或节日,打扮得如花似玉,爱去哪去哪,或谈情说爱,或幽会对歌,纵是飘逸。而秋她上山砍柴找野果充饥,独自在深沟里唱苦命歌谣。因此寨上的同发姑娘都一个个的出了嫁,很快就一个个的背着嫩崽来走娘家,这时秋总是不敢露面了。
秋和召是在一次偶然中相遇,也就是他们的缘分在碰撞。
那年是八一年,解散了集体,实行生产承包责任制的第一年,召一个单身汉分不到耕牛,开春来家家户户都忙着理田,而召却抱着双手看水从田里溜走,心里一直想哭,但哭也没用,没办法只有跑到十多里外的姨爹家借牛来耕田。召这是第二次走姨爹家,第一次是在小时候跟妈去过一趟,几乎都记不起路了。姨爹答应给他牛,但要召住上一晚,就在那天晚上召认识秋的。
秋是姨爹的侄女,姨妈看到召就想起秋来了。姨爹姨妈早为召和秋的婚事而发愁,但都把两个分开来想,就像光着脚板到处去找鞋的妇女,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鞋早就拿在了手上,那叫背崽找崽。这次召去姨爹家了,他俩才悟出把召和秋连在一起想,这样事情也就简便多了。当晚姨妈借故叫秋来家帮忙,有意让召和秋见面。
第二天姨爹就叫召和秋一起下地干活,秋知道,召也知道,秋愿召也愿。接着又让召跟秋干了两天活,就叫秋跟来了召家。穷苦的召和秋就这么凑合过来的。
因为生活困难,召和秋只想要一个男崽,但一个接一个生的尽是姑娘,超生了一个又挨罚一笔款,为了这事,牙懂借给他们的钱现在都还还不起。牙懂到不急着要,也从没提到过,但巴秋却时刻记在心里。
这几年牙懂在乡场生意上稍要熟点行,就想到要把巴秋也带起来。召因为常年有那病,一是骨肉不太硬棒,二是那癞子脑袋特别亮哨,所以他不大出门。巴秋跟牙懂说,召说只要她能找点钱他就包了家里那点田地,再也不让她下水了。牙懂问巴秋,那你呢?你怎么想?巴秋不说,只是轻轻地笑一下。

一进到大路,各种各样的轰隆车就多了起来。大灰马听见后面有大车开来,扑陆陆地直吹鼻子,放慢脚步,以提醒后面摆得正欢的四个女人。牙懂稍加警觉,大灰马已经偏右慢行。
那辆轰隆车又长又大,司机老壳(驾驶室)高高空空像个小房圈。轰隆车超马车时放慢了速度,上前不到几丈远就停下来。从司机老壳上下来一肥脸庞大屁股的司机。见他向马车走来,牙懂“荷”住马,大灰马即刻停下来。
老人家,你们的李子熟了吗?他话这样问,手已经摸到子李子袋上,看样子很想掏出几颗来尝一尝。
牙懂看着他说,刚熟点,还没透,等几天,下场就大量了。
他要她开一袋来看,意思是无论好坏都要买一点回家去尝新。
牙懂说,没开了,这些别个都已经买了。想要下场你来。
老人家,有那么多袋,你们就卖一袋给我啦嘛!
见他恳求不止,牙懂看看巴秋,意思是说,先卖你的,路上价钱灵活喊。尼劳兴和尼的响也是这个意思。巴秋看着牙懂说,听你的。
牙懂问那司机,你要完一袋吗?
司机说,只要你们卖,好多我都要。
牙懂叫巴秋把她那袋立起来,解开袋口。
司机问,多少钱一斤嘛?
牙懂说,你先看李子了再说价钱。
巴秋刚解开袋口,司机的手已经伸进去满满地抓了一把李子来。
那李子一颗像一颗,清亮透明,表皮已经开始布满红斑,看上去有点像黎明的朝霞。
司机有点惊讶,啊,你们这个李子好大颗啊!说着他“哐”的就把一颗李子咬去了半边。或许李子很香甜,随着他咬李子的那一声脆响,口水即刻就顺着他的嘴角溜出来,他看了看面前这四个女人,面部略有尴尬。
好多钱一斤?他那样子李子无须再尝再看。
四块。巴秋喊了价。
牙懂急忙说,四块五,别人订要都已四块五,只是看你求多了才卖给你,你不要我们就走。
四块五就四块五,秤吧。
巴秋把她的两小袋拎出马车来,放在地下秤给司机。
轰隆车走后,巴秋把钱放内衣包里,上到马车后自言自语说,我想一斤赚五角就可以了。
牙懂说,昨场在荔波说价你没听?跟人家说好四块,那就按四块卖给人家,可你买得比我们贵五角,要是也卖四块,那你还吃什么?一斤赚这一块钱,除家里那些差的烂的,实际我们也赚不了多少,但也不能乱要人家的多。靠多次多样来得,做什么生意都靠多靠长久来得……
说话间,马车已过唐黄桥,超了水甫寨,下了水排坡。
牙懂有个姑娘嫁在水排,以往她们赶荔波都到水排吃中饭了才走,今天早出发一个小时,中饭前完全可以赶到荔波县城,到那里再买两元钱的合饭吃。但是过了门口可不能不打招呼,大家都有这个心里准备,于是牙懂“嗬”着马车停在路边,远远的叫着早站在窗口望等的外孙过来拎一小袋李子去,说,我们几个拿这点李子给你们尝,现在还不当熟好,下次再给你们带多点来,跟你妈说外婆忙赶路,不到家了。
说话间,牙懂的姑爷崽(女婿)匆匆赶来,他说,妈,听说你要拿李子去卖,麻烦你卖一袋给我,我们哥弟几个今天要回广东去,前久回家时答应过老板,要带点李子回去给他尝,请你老人家帮我们这个忙。
牙懂说,不行,人家今早十一点在荔波等我们要,你急我们更急。你要是真的急着要,现在你就找车上去,你家爸在家,让他帮你想法子,我们这点不能再动了。你们晚一天走又成哪样?
妈,真的急,我们今就走,求求你。
不行。我们走了。牙懂手上缰绳一抖,大灰马得得的飞蹄赶路。

阳光一会比一会辣烫,马车在林间的柏油路上穿行,来自山谷来自溪涧的凉风缠缠绵绵。
刚下石灰坳大坡,路边一撮撮的人手提秤杆张开麻袋在那里等山里来的土货。
这方都这样,赶场天,搞点土特产生意的人天刚亮就都到集场路口,或更远一点的地方等山里来的土货。人抬的马车拉的经过他们的面前时就都一哄而上去,摸的摸看的看尝的尝,适合自已的好销的甚至是新鲜的,他(她)们将带有强迫性的把货主拉到路边来,如果货主不愿谈价钱,他(她)们就将货主的一根口袋或者是货物的一部分紧紧的扣在自己的手里,意思是货主卖与不卖都得卖,因为他(她)们知道(他)她们的手只要一松,别一只收货的手就会抢走。货主要是想逃脱这一关,就必须做到凶神恶煞,生气地大声说你不是拿来卖的,是送亲戚的。
今天的荔波场也不例外,早早起来,从县城桥头到石灰坳井边,一路都有拦路收货人。
牙懂她们的马车一露面,就来人纠缠不休。因为趟在马车上的那几袋李子麻麻拱拱的的很显眼,这个时节谁都想尝点新鲜的九阡李子,是城内最是抢手货。
最先是上来一对夫妇,老人家,你们李子咋个卖?说着就递手来摸。
牙懂说,不要摸,这李子不卖。送亲戚的。说完就急急的策马上前。看见第一组拦不动,又是下坡路,马走得快,其他人也是看了又看,无法拦起。
但一到桥头就不行了。桥头大概有百把米的上坡路,大灰马放慢了脚步,几辆小车拦在桥头路口,一堆老板模样的人走到路中间,马车过不去,一窝蜂的人就想把那几袋李子抢光,眼看一袋袋的已经从马车上拎下来。有人要动手把袋口解开。
牙懂、尼劳兴和尼的响慌了手脚,慌怕人多了乱了眼,看不见李子的去向。这时牙懂蹬的站到马车上,高高的大声吼叫,你们不要乱动手,这李子我们不卖,是送亲戚的,都跟我们放到马车上来!话是这样说了,可几人几人号一袋,谁也不愿拿回马车上来。
老人家,你们就卖点给我们嘛,好多钱一斤嘛?贵点我们也要。
牙懂坚持着,不卖,说不卖就不卖,给好多钱也不卖!
一个说,五块一斤卖不卖?
另一个说,卖了我们全部要。
没卖!说不卖就不卖。
一个背皮包的妇女走到牙懂耳边说,六块,卖不卖老人家?
听这话尼劳兴和尼的响同时看了看牙懂,牙懂明白她们的意思,她仍以坚持的目光回答她们。
尼劳兴已经按奈不住,她扫眼一看,哪两袋是我的?我卖,六块我卖!她在找看谁得她的李子。
尼的响也想说六块就卖给他们,但她看到牙懂很恼怒,就没把话说出来。她想看看尼劳兴卖不卖成,如果成她也要卖了,眼看一斤就要多赚两块。
牙懂有点愤怒了,不卖!哪个的都不卖!
想买李子的人说,你不卖你的,别人卖你也不送?
牙懂说,那不是别个,都是我媳妇,我说不卖就不卖!
争吵的桥头人越来越多,有个农村模样的人说,人家是老人,不愿卖就不卖,怎么去强迫人家卖呢?那些个想强行买李子的人也感到了不好意思,纷纷各自散开。牙懂这才叫她们三个把下了车的袋子搬上车来赶快进城去。
进城后,人挤车多,三让两不让,好不容易才到了榕树下,昨场讲好要李子的外地老板和着熟人早已在那里等候,见牙懂她们到了,高兴得直上前来。
牙懂如释重负,说,你们要的李子来了,赶快找秤来称,开没开来看了?
熟人说,不看了,一共有几袋?
牙懂说,六袋。
有好多斤?
三百斤。上场你们说的数。
好,不称了,上车去。说着熟人就叫那外地人一袋袋李子扛上他的车上去。
牙懂说,要称,钱过数米过量,你不称我们也不落心。
熟人和那外地老板笑着说,老人家,我们绝对相信你嘛。另一个也是外地人补充说,刚才在桥头那点啊,我真担心得不了李子了,你老人家真讲信用。
牙懂说,不讲信用还做什么买卖?
那外地人说,是的是的。
六袋李子一一的过了秤,三百斤梗梗(整整)。
那外地人数好一千八百元送到牙懂手中,然后说,下场能不能还多拉点来?就按这个价,太感谢你们了。
牙懂数着数着,把六张一百元争着退回去,对方死活不肯要,双方推攘不休,于是榕树下又簇拥了不少的人。



贵州省三都水族自治县人大办   潘国会(06511)
邮编:558100
电话:0854—8809273
Email: panguohui001@126.com
[s:2]
发表于 2006-9-12 07:39:01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气息很浓的一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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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3 17:57:3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源于生活的作品总不会空洞,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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