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  面

刘枢尧

                  脸  面                             
                  （短篇小说）   
                刘枢尧    shuyao999@126.com
       
     马原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那个女人。马原是在他二十九岁的时候，遇到那个女人的。那时，马原只要闭上眼睛那个女人就会浮现在他面前，即使白天走在路上，马原嘴里也是念念有词，他在不停琢磨那个女人的名字，她叫什么呢？后来，马原去外地开会，竟然意外遇见了那个女人。
     那次，马原是在傍晚的时候上的火车，车厢里的混乱嘈杂马原已经习惯了。当时车窗外映着一片拥挤的灯光，天黑下来的时候，火车离开了马原的城市，驶向另一个城市，灯光渐渐稀疏，最后闪烁着几粒如豆的灯火。马原找到铺位，把随身携带的一只黑色旅行包用力塞进行李架，然后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到达了他要去开会的那座城市。当时，那个城市正在下雨，马原找到举办会议的那个宾馆，宾馆大厅里立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不锈钢架子 ，架子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面子工程研讨会在六楼报到，这是出差开会到达目的地的标志，也是有了依靠和组织的标志。
     马原依照架子上的说明，很快就找到六楼会务组。会务组房间里挤满了人，一个女孩在埋头登记填表，另外一个秃头男人忙乱地向报到者分发装材料的塑料袋、茶杯、饭票。由于分发东西，房间里拥挤不堪，喧哗着南腔北调的吵闹声，就像火车车厢。开始马原还在排队，后来就被挤乱了。那个秃头男人对混乱的秩序很不满意，他提醒大家说，挤啥呀？是交钱，不是发钱。这时前面一个人嘴里噙着一叠饭票，双手高举着塑料袋和茶杯挤出来，马原趁机钻进去，办完手续，领完东西，马原转过身，奇迹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仿佛做梦一般。等短暂、零乱的幻觉消失后，马原真真切切看见了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只要他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来的女人。当时，马原刚好和那个女人的目光碰了一个正着，两人都吃了一惊，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那个女人的脸刷地红了，赶紧把眼光移开，绕过马原，拉开挎在肩上的坤包，弯腰，付钱。这时马原就站在那女人后面，目光越过那女人匀称的肩膀落在登记表上，马原这才知道那个在他心里像画一样美丽的女人叫叶岚。
        接下来马原有些犹豫，他是等叶岚呢，还是先去开房间，这让马原很为难。虽然他们彼此认识，但还从来没有说过话，马原一直想和叶岚说话，就是开不了口，不是开不了口，是找不到开口说话的机会，现在算不算机会呢？马原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门，拍得那么响，好像那不是他的脑门，而是他的屁股。马原想他要是主动开口说话，她要是不搭腔，或者装着没听见，怎么办？这种事马原遇见过。有次马原在会场上遇见一个熟人，伸出手，主动打招呼，对方没一点反应，只顾和别人说话，弄得马原很丢面子。
          现在马原的房间就在会务组隔壁，房间的门虚掩着，走廊上人来人往，混杂的喧哗声涌进房间里，让马原的神经始终紧绷着，过度的紧张让他出现了幻觉。他的“第六感觉”告诉他，他早晚会在这里和叶岚迎面相遇的。马原用房间里预备的电壶烧着开水，壶水噗噗地吐着热气，热气轻轻漫溢着很快就使屋里变得湿润而模糊起来。这是个双人房间，也就是说还应该有一个人来住，可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马原无所事事地站在两张床之间，床褥干干净净，叠放整齐，在两张床之间的床头柜上，有两只玻璃茶杯被塑料纸袋严密套着，倒扣在茶盘里。马原挑选靠窗的床铺坐下，脱掉皮鞋，穿上宾馆提供的一次性白色软拖鞋，他站起来立刻觉得自己变矮了。现在马原很在意自己的身高，他穿的都是男式高跟皮鞋，这样就比他光着脚高出六厘米，比叶岚大约要高出一厘米。马原重新穿上皮鞋，打开电视，电视放在桌上一个可以任意旋转的木质托盘上。马原把电视扭向自己，看了一会电视，忽然觉得尿憋得厉害，就赶紧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漆黑一片，马原胡乱摁了一通墙上的按钮，房间里所有的灯光都亮起来了，连卫生间里也亮起来了。马原用脚后跟把卫生间的门磕上，刚掏出家伙撒尿，敲门声就“的的”地响了两下，很轻的声音，马原站着不动，继续撒尿。他撒尿有个习惯，就是撒尿时不能说话，还要紧咬牙根，一说话就要跑气，这是一个老中医口授给他的秘方。接着敲门声又响起来，是那种手指轻轻敲击的声响，忽然马原想起了叶岚，会不会是她？这样一想，马原打了个激灵，赶紧收起家伙，由于尿没撒完，就如同没拧紧的水龙头，还滴着水，把裤裆都滴湿了。马原慌慌张张拉开门，在光线暗淡的走廊上，站着那个负责登记的女孩，女孩手里拿着登记本，用另一只手里的铅笔点着马原的名字说，这个人是你吗？马原愣了一下，皱了皱眉说，是我。那女孩又用铅笔点着马原下面一个人的名字，特意强调说，和你住一个房间的那个人不来了，这样你房间里就空出一张床位，我们打算把剩余的会议资料放到你屋里，可以吗？马原说，你们随时都可以把东西放进来。女孩道了谢，刚转身离去。马原就一个急转身，钻进卫生间里，咔哒一声锁上门，憋口气，小肚子用用力，一道明亮的尿流就落进了抽水马桶里，立刻溅起哗哗的响声。
        叶岚一直没有来找马原，这也在马原的预料之中，不过马原还是很满意，叶岚的出现使他这次的旅程变得温暖许多，就像度蜜月一样。晚饭是自助餐，马原端着盘子在宽大的餐厅里左顾右盼，餐厅中间是个塔形的台子，上面摆满了品类繁多的各种熟食。所有人都排队绕着塔形的台子转圈，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亮晶晶的夹子往盘子里夹菜。马原的盘子里已经有了卤水鸡翅和芥末鸭掌，鸭掌像白玉一般晶莹透亮，这些都是马原喜欢吃的东西。马原手端盘子，小心翼翼地走着，他在寻找叶岚的身影。他在一个靠窗的圆桌那里看见了叶岚，柳枝在叶岚身后宽大的玻璃窗外不停地飘拂，就像她身后飞舞着无数的柳叶。马原想找个能很好观察叶岚的桌子坐下，不料他脚下一滑，他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身体，他的双脚就像车轮，突然向前滑去，笨重的身体跟不上节奏，结果马原肚皮朝上，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在身体腾空时他把手里托盘扔了出去，等他落地时把尾骨给摔疼了。本来都在吃饭的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包括餐厅服务员。暂短的哄笑结束后，当马原被人搀起来的时候，他发现叶岚已经离开了餐厅。
         现在回想起来，马原第一次见到叶岚是在去年的一个早上。那天早上，天上飘着小雪花，马原到车库里推车，一掏裤兜，车钥匙忘带了，上楼拿钥匙又嫌麻烦，干脆走路上班。那天，雪下了一夜，天亮了还零零星星飘着雪花，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人行道已经被踩出一条露出地面颜色的小路来了。路上人不多，有些滑，马原走出去一里多路，没遇见一个人，快走到一个路口时，冷不丁的，从前面走来一个女人，身穿紧身黑呢子大衣，还有手套、皮鞋也都是黑色的，让马原的眼睛一亮，不觉站住了，眼睛死盯着那个女人走近。那女人也瞅见了马原，两人四目相视，都微微吃了一惊，那女人脸一红，低头走了。马原不觉被那女人罕见的端庄美丽震惊了，不知怎的，心中有了一种奇异之感，他从看见那个女人的一霎那间，他就喜欢上了那个女人。当那女人和马原擦肩而过时，马原闻到了女人沿街挥洒的一股特殊气味，是香水、美容霜和雪花混合的气味，在清冽的空气中久久不散。马原愣愣地站在那里，那女人的容貌已经留在了马原的眼里，那女人戴着眼镜，脸色嫩白透红，有一种玉石般的光泽。马原只好回望那女人，那女人绸缎般光泽的头发收拢在脑后，看似那么随便一收，搭在后背上，却透着一股聪慧和秀气。那女人高挑丰满的身材在马原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珍品。那女人穿着黑呢子大衣，腰部以上绷得很紧，屁股朝后翘着漂亮地勾勒出一条曲线，勾勒出两条修长的腿，她步履轻盈别具韵味，背影也是阿娜多姿又仪态大方。接下来，马原踏着碎雪就不会走路了，脚下一滑一滑，身体摇摇晃晃，马原怕滑倒就伏在路边的电线杆上休息，很显然他的头脑已经不管用了。
         从那后，马原开始魂不守舍，心就像被猫抓了一下。马原喜欢女人，谈了不少对象，就是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女人。有段时间马原频频做梦，晚上他躺在床上睡大觉，睡得很沉，打着呼噜。可突然，他大叫一声，猛然坐起，睁大眼睛自言自语说，十几年来，我跑过许多地方，见过不少女人，就是没有遇见一个像她那样称心如意的女人，要么漂亮得妖艳，要么粗俗的愚昧。不一会儿，马原似乎完全醒了，挠挠头自嘲地笑道，我怎么又做这个梦？我要做遇见梁山伯和祝英台的那个梦。不行不行，这个梦得从头做。马原闭着眼躺下，过一会又坐起来，拍着脑袋说，梁山伯和祝英台在他的梦里模模糊糊不真切，变来变去，老也固定不下来，就像一对飞舞的蝴蝶，难道人死了真的可以化蝶？梦做到后来，让马原纳闷的是，到底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化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化成了他和那个女人？马原开始怀疑化蝶的真实性了。马原胡乱想着，一觉睡去，那个女人又化成蝴蝶光临了他的梦境，盘旋飞舞，马原感觉他正在慢慢升起，继而在空中也化成了一只熠熠生辉的蝴蝶，开始是两只，后来是四只，多出来的那两只竟然是古老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四只蝴蝶立刻旋裹了他整个的梦中世界。
       按着一般的规律，一个人一旦在一件事上折腾起来，就特别上心。那段时间，马原正在负责一项面子工程，就是要把他和那个女人每天相遇的街道修整一番，把沿街的所有楼房都刷成同一种颜色。区里领导说，虽然资金有限，但你要保证把整条街都刷漂亮，让参观的人在那条街上一走就感叹：好啊。马原觉得这事不好办，沿街那么多楼房，里里外外刷一遍，要再把所有楼房的楼梯走廊都刷一遍，资金肯定不够。马原甚至连偷工减料，使用劣质涂料这些办法都考虑过，但他怕出事，没敢那么做。
       马原每天利用考察工作的借口，在那条街上不停地转悠，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说，马原对待工作真是负责。有次区里领导遇见他在那条街上瞎转，下车拍拍他的肩膀，感叹说，好好干，拿出成绩来。接着捏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暗示要提拔他。马原很高兴，在街上转的更勤了，并顺便摸清了那个女人每天上下班的路线和时间。为了和那个女人见面，马原开始走路上班，不再骑车了。为了吸引那个女人的注意，让她知道他每天都在路上等她，每次遇见那个女人，马原都要递上一个别人不易察觉的眼神，让两个人的内心一波未平又来一波。马原这样做就是为了让那个女人觉察到，有个叫马原的男人喜欢上她了，把她当宝贝一样供着，使他们平淡的上下班路途有了些远离庸常生活之外的高贵，充满奇异的浪漫情趣。现在那个女人每次走在街上，都会看见马原突然从某个角落里闪出来，她根本就不知道马原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可她每次从街上走过都可以遇见马原，马原还要做出偶尔相遇的样子，就跟没事似的。马原是个很爱面子，又性情腼腆的男人，尽管心里喜欢那个女人，就是不好意思开口说出来，反倒期盼着对方先说话，由于没法说话，每次马原都只能默默地目送她渐渐地远去。他们也像约好了一样，每天都可以在上下班的路上相遇，偶尔哪天没有相遇，马原就会挂牵，她今天怎么没来，难道有事了，或者是故意躲避？等再次和那个女人相遇，马原的顾虑才会打消。这样一来，马原和那个女人的事就朝着有趣的地方发展，他们好像是全世界最懂得感情的男女了。他们每次相遇脸上都神采焕发，脸颊红扑扑的。那个女人慢慢也会使用表情，显得既多情又有头脑，还充满阳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告诉马原：她也喜欢这种见面，喜欢这种心照不宣的情感。
         马原每次走在路上都特别兴奋，每次都有一种新鲜而又刺激的感觉传遍全身，他大学毕业都快六年了，一直没有找到爱的感觉，眼看就快成大龄未婚青年了，这种感觉却突然降临。有次，马原走路回家，远远地看见那个女人朝他走来，他努力克制着心跳，突然一辆轿车停在那女人身边，一个男人伸出头，打着手势和那个女人说话，从他们交谈的手势可以猜出来，那男人是让那女人搭车，显然那个女人心里装着马原，拒绝搭车。结果当那辆轿车从马原身边经过去时，马原看见司机是个上了岁数的男人，头已经谢顶了，下巴外翘，上面蓄满了胡子。司机嘴上叼着烟卷，很生气的样子。
      那个司机的出现，让马原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那个司机看上去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很特殊，难道是丈夫？这个猜测很快就被马原否决了，因为那个男人看上去要比那个女人大许多。但不管怎么说那个男人的出现破坏了马原的情绪，马原不希望在他和那个女人之间插进别的什么男人来。马原想到了放弃，但很快又被另一种心理压制了。也许人的本质就是一个永难满足，同时又渴望不断沟通，并对美好的感觉都报有幻想，这就促使人渴望了解自己生存之外的各种景象，渴望体验到超越现实秩序的另类生活吧。
          那天，当那辆轿车离开后，马原看见那个女人正朝他走来，他马上紧张起来。他开始考虑和那个女人相遇后如何说话，尤其是开口说啥？你好。不行不行，太生硬，就像俩人从来不认识一样。你来了？你下班了？你到什么地方去？怎么不骑车？是离家很近吧？都不妥，再想想还是想不出合适的话来。那天，还没等马原想好开口说啥，那个女人已经快走到他面前了。为了不让那个女人看出他是在这里等她，马原飞快地朝前走去，由于走的太快，那个女人在他眼里一闪，就到了面前，弄了马原一个措手不及。马原脑子里顿时变得空空荡荡，早就想好的话一句也想不起来了。马原直视着那女人，两人对视一眼，那女人脸色骤然如红霞笼罩，马原心神又恍惚起来，不知怎的舌头在嘴里哆嗦，就是说不出话来，相遇转瞬即过，马原看着那个心爱的女人背影，咬着嘴唇发呆。那女人走出一段，回头看了马原一眼，又一笑，那笑容像草原上灿烂的花朵，是那样的清馨明丽。
       在开会的那几天里，马原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叫叶岚的女人。马原的房间紧临楼梯口，进进出出的人都要从他门口经过。马原仄起耳朵能听见走廊上的走路声，有时隔壁屋传来的敲门声，也能惊得马原竖起耳朵，或者急急慌慌拉开一道门逢，脑袋像乌龟似的一伸一缩往外看。有几次，马原看见叶岚从他门口经过，听见叶岚的说话声，马原兴奋的脸上的皱纹都撑开了。有天，下着小雨，马原的屋子很小，虽然开着空调器，他还是大汗淋漓，他开了窗户透气，还是汗流不止。屋子里是呆不下去了，马原拿起一梳子，从左向右梳理头发，他宽阔的额头留下了明显的汗迹。最后马原拿起一把在宾馆小卖部买的雨伞，伞布是透明的塑料，伞柄上还吊着一小块亮晶晶的箔锡牌。
       马原把伞当拐棍一样拄着，当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遇见了叶岚。当时叶岚正准备上楼梯，楼梯不长，也就那么十几个台阶。面对突如其来的相遇，马原大吃一惊，全身骨节一阵嘎吧乱响，马原看见镶嵌在墙壁上的镜子里面的他也是仪表堂堂，身体魁梧，又由于站在高处，就觉得身体气吹似地高大起来。过了一会，才好不容易将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马原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因为他的腿突然麻木了，真的走不动了。叶岚见马原站在上面，没有让开的意思，想转身离去，就在这个时候，马原突然说，别走，我有话要说。说完，马原都有些惊奇，他是不是太冒失了？因为从语气里分析，马原表达了他们早就相识的信息。叶岚听到马原这句话后，叹了口气，嘴角浮现出一缕无奈的苦笑。马原跟叶岚走到宾馆大厅，这里人来人往，大厅顶上的水晶灯在花岗岩地面上反射出奢华的光芒。叶岚突然转过身，盯着马原，马原有些慌张。叶岚说，小伙子，你要对我说什么？马原有些迷糊，挠挠头说，你咋叫我小伙子，你看上去比我要小呀。叶岚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她说我都40多岁了，是不是看上去还很年轻？说着，叶岚转身对着大厅里的镜子左右端详。为了让马原相信，叶岚拿出身份证给马原看，叶岚果然40多岁了。叶岚说她之所以和马原在街上像演戏样不断相遇，只是想检验一下她做美容和做健美操的效果，没有别的意思。叶岚接着说她过去根本就不相信美容，但是通过和马原相识，她相信了，不过做美容和做健美操要花掉她很多钱。马原听得有些迷糊，他再仔细看看还是看不出叶岚的实际年龄，叶岚年轻的脸面和她的实际年龄简直判若两人。这让马原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该用哪一年龄段的感觉来和叶岚说话，当然更不知道选择什么样的话题切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叶岚的脸面让马原灵光一现地有了整修街道的办法，这些办法是面子工程研讨会上学不来的。
       开会回去后，马原开始骑车上班了，有时候遇见叶岚，他们会像老熟人一样打招呼，不过过去那种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没过多久，街道的修整工程就完成了，马原用最好的涂料把街道两边临街楼房的墙面刷得鲜亮夺目。区里领导对街道的修整很满意，但走到楼后面一看，还和原来一样破旧不堪。区里领导就说，你这是把粉都涂到了脸面上，一点都没涂到屁股上！马原也不知道领导是批评他还是表扬他。
    一年后，马原走在街上，遇到一对老夫妻，那个女的给马原打招呼，马原没认出来，那个男的马原认识，就是那个秃头司机。那女的说，我是叶岚。马原睁大眼说，你咋变成这样了？叶岚说，我不美容了，我的脸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迅速缩小，显得更老了。
共计：6500字

                                                                                                                                                                                                                                                                                                                                                                                                                                                                                                                   

芊芊

哈，绕了这么一大弯子，整出这么一篇有趣的故事来，高手哦。原来是如此《脸面》！

文笔自然流畅，以一个未婚男人与一个看似年轻实质中年的女子之间一系列相遇的故事为发展思路，铺开了一个原本俗套最后却峰回路转的有趣故事，读后令人暗笑不已。是笑马原的失落还是叶岚的伪装？似乎都不是，就觉得楼主思维很活跃且超乎寻常，居然编排出如此小说来。马原的心理活动刻画的比较细致、生动。欣赏了~

龙行天下

顶了。回头看。

吕和义

描写得很生动，情节也制造得很有回旋余地。欣赏了

刘枢尧

感谢各位编辑的指正，我继续努力，写出别具一格的更加独特的小说，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