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你还在我身旁 王凌昕 夕阳透过云层的罅隙，射出一抹余晖，从西面的窗子

杨培德

趁你还在我身旁
  王凌昕

夕阳透过云层的罅隙，射出一抹余晖，从西面的窗子射进来，正洒在坐在沙发上的父亲身上，年过古稀的他蜷坐在沙发里，双手捧着半张饼，为防止饼的碎渣掉到沙发上，他用双手包围住饼身，仔细地吃着，那样子完全像一个刚得到美食而非常满足的孩子。父亲年令大了，对美食已没有太多的要求，半张饼就是他晚餐的食量了，看着他细细咀嚼的样子，连同那一抹余晖，心里暖暖的。
我坐在他的对面，向往常一样和父亲闲聊着。父亲捧着他的饼，继续认真地吃着，平静舒缓地说：“看了一篇文章，上面有一段话：‘人这一生有时候觉得是漫长的一生，其实不过三万多天’。而我现在72岁，按照我还能活10年的寿命来计算，我还有3650天的日子留在世上，如果下一步再计算你们和我还能在一起度过的日子，去掉你们上班的时间，去掉每天休息的时间，假设以每天你们能有2个小时的时间来陪我计算，就是3650乘以2，等于7300小时，也就是304天！”
这是一道多么残酷的算术题！面对这样一个与日递减的数字，我真的是无由地惊恐起来，并且每天2小时的假设还不能完全保证，我们会因一些应酬、一些杂事而耽误，总觉得陪父亲是需要最有空闲时才能办的一件事。当父亲娓娓地说完这段话，我的心倏地紧缩成一团，蓦然伤感起来……
    习惯晚睡，总是在看书或下意识的浏览网页中而让夜变短。无意间看到一则一分钟篇长的公益视频广告瞬间触动心坎：《你对父母的样子就是将来孩子对你的样子》，虽是广告，却能直击内心深处。
关上手机，刚想入睡，客厅里的宅电骤然想起，最平常的**在这样的深夜却显得那样刺耳。不用想，这么晚的电话唯有父亲能打过来，父亲一辈子有深夜写文章思索的习惯，所以他不会觉得深夜是不便打扰对方的时间。于是，披衣而起，直奔客厅，拿起电话。
父亲用商量的口吻：“有一部近100万字的稿件着急出版，你可不可以抽时间短期内帮我做最后的校对？”随着父亲的话语我的脑子也急速地转了几个来回：单位刚接手的一项新工作，白天忙于工作上的事情，根本没有空闲和精力去校对，答应父亲，就面临每天熬夜来看，而且父亲的很多文字工作都是他义务奉献的，所以我也根本谈不上什么稿酬可言。下意识地抵触刚要去拒绝，那一分钟的公益广告和那个可怕的304天的数字迅速在脑子里掠过，心立刻柔软下来，我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力去做个好女儿，多为父亲做一些事，多让自己的心少些遗憾。上行下效，也是为儿女做一个好的榜样吧，瞬间的思考让我不但接下校对的工作，而且温柔的语言，很让父亲放心感动。
忽然想起在网上曾看到的一首小诗，《你还在我身旁》：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蒲公英的种子从远处飘回，
聚成伞的模样，
太阳从西边升起，
落回东方。
子弹退回枪膛，
运动员回到起跑线上，
我交回录取通知书，
忘了十年寒窗。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
你把我的卷子签好名字，
关掉电视，
帮我把书包背上。
你还在我身旁。
这是香港中文大学《独立时代》杂志“微情书”一等奖作品。这首诗，是一位不知名的作者写给已逝的母亲，用来缅怀对她的思念。作者希望时间能够倒流，一切的一切都回到母亲在世的模样。“假如，瀑布的水可以倒流，我能变回十年前的模样，母亲还能慈祥的陪伴在我身旁，可是，一切只是假如……”
这样一封绝美的情书，来自人心底最美的情感。 这首诗正形象、直观地体现我此时的心情。母亲离开我二十年，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又进入倒计时，此时的我，只言温暖不言殇，剩余的时间，我只想，趁父亲还在我身旁，多陪陪他，多为他做一些事。在此，与天下儿女共同感怀这一句：
趁你还在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