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又梦见您

李北墨

　　昨夜，我又梦见您


　　【作者】李北墨


　　3月27日是家严辞世16周年忌日，夜不能寐，泪水涟涟，成此短文，以致怀念。
　　                                                                                                   ——作者


　　整整16年，5848个日日夜夜过去。昨夜，我又梦见您：白色的衬衫，蓝色的裤子，略显陈旧的黑皮鞋沾着泥泞的痕迹，清癯的脸庞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您还是当年的模样，来到我梦里，给我谆谆教诲……
　　贵州习水和江苏金湖，相距1500多公里，隔着千山万水，春寒料峭，山高路滑，窗外还下着雨，我不知道您是如何来的？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念此，便由衷很心疼您，很心疼您！敬爱的父亲，恕孩儿不孝，都长这么大了，还让您放心不下……
　　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您在孩儿心里，有无数个身影，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您一出现，孩儿就能在老远老远把您认出，这一次也不例外。
　　第一次记得您的模样，是我四岁那年。那年秋天，我们从老庄搬出来了，搬到一个全新的地方，那里有我们的新家。因您忙着给新家盖屋顶，托邻居管德金一头挑着小柜子一头挑着小柳筐，把我和姐姐从老庄挑了过来。到了新家我和姐姐仍不肯下来，以为待会儿还会把我们挑回老庄去。您见我们来了，忙从屋脊滑下来，拍拍手上泥灰，一手抱起我，一手抱起姐姐，告诉我们这是您给我们建的新家，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我似懂非懂的依偎在您怀里，第一次看清了，也记住了高大、英俊、帅气的您。
　　庄基是您新筑的，盖屋的稻草是您新捋的，房梁是您新买的，土坯是您新打的，锅灶是您新砌的，房前屋后的桃树、枣树、柳树、桑树、槐树也是您新栽的。虽说是简陋的新家园，却是温暖无比的新天地，那时我们根本不知您为这个新家操劳了多少个日夜。等我们长大了，您才告诉我们，新家园的点点滴滴一草一木都是您亲力亲为一手打造的，那时我就觉得我的父亲非常了不起，一个人撑起了一片天，为我们建了一个新家园。
　　最后一次凝视您的模样，是16年前的今天。您静卧在花丛之中，不言不语，与我们永别。从那天起，我们和妈妈都不知您去哪了。以前无论您去哪，即使我们不知道，妈妈总会知道。只要问问妈妈，她准能说出您的去向：去田里劳动了，到乡里开会了，去邬桥蹲点了，到六合支农了，去送公粮了，到老河塘捕鱼了，给贫困户发救济了，去淮安买拖拉机了……唯独这一次，您悄无声息地走了，连妈妈也不知道您究竟去哪了！
　　从第一次铭记您到最后一次与您永别，这中间您留给我太多太多的幸福和甜蜜。扛我在肩头，抱我看电影，给我讲故事，带我去抓鱼，教我学认字，教我种庄稼，送我去医院，给我剥花生，带我拾黄豆……还有……还有……
　　记得我第一次上学，领了新书回来，高兴地不得了，一见到您就缠着您给我在书本上写个名字，您取下插在衬衫口袋里的钢笔，分别在我的《语文》和《算术》封面上写下工工整整六个字“一年级”、“李长新”，我知道您是我们村（大队）最有知识最有文化的人。当时，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把自己的姓名，写得有您给我写的这么好看？虽说此后每次我都努力工工整整去写，但一直未能如愿，始终没您那次写得好看。
　　抽烟，一直是您缓解苦难和忧虑的最好方式。我清楚记得，您有一个自制烟斗，那是用家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芦苇根雕的，虽粗糙而笨拙，却是您的心爱之物，我知道那是您在艰苦条件下没有办法的办法。您也曾想拥有一款类似鲁迅或福尔摩斯用过的那种烟斗，但是您知道我们家寒，根本无法实现这个奢望，才自己动手做了这个特别的烟斗。直到现在，每当我想起您的那个芦苇根烟斗，心里都忍不住酸楚。那时，我的愿望就是快点长大，赚钱给您买个像模像样的烟斗。而今，我有能力给您买最好的烟斗了，而您却永远用不着了……
　　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脑海总会出现您自强不息的模样，鞭策我顽强前行。那是您弓着背，前倾着身子，肩套车索，双手拉着板车，把刚收割的稻子运往打谷场的模样。您就像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再苦不言苦，再累不说累，默默承受着生活的压力和家庭的重担，拼了命，努力前行……

　　最难忘第一次坐自行车，那是您骑自行车带我去大姑妈家。您让我先坐在后座上，拿我的手放到车架上，让我抓紧，抓牢！那时去大姑家的路还很差。一如俗语所言：万庄到管墩，一路全是坑，小的笆斗大，大的尺把深。我知道您最担心的，是我坐不好，掉下来，摔坏了。一路千叮铃万嘱咐，让我抱紧您的腰，不要打瞌睡，即使这样您嫌仍不够，还不时回过头来瞧瞧我有没有坐稳坐好。紧抱您，依偎您，真幸福！那时，我想：要是就这样，由您载着我，一直向前，一直向前，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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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别的人盼重逢，重逢就怕日匆匆，情丝正像藕丝织缆绳，拴住日光和月影，怎能忘记夏夜听蝉鸣，怎能忘记冬晨踏雪行……”，别人久别，都有重逢的时候。亲爱的父亲，敬爱的父亲，我何年何月才能与您重逢？
　　我知道，今生今世再也不能与您重逢了，若想相逢，也只能在梦中……
　　闭上眼，您就近在眼前。睁开眼，您却远在天边。
　　您在时，儿是最幸福的孩子。您走了，儿只剩下怀念和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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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李北墨，原名李长新，江湖人称“北墨兄”。1967年生，江苏金湖人，作家、诗人，无锡市作协会员、上海文艺网第三届签约作家、国家注册高级策划师、房地产专业策划师。主要作品：《女人如兰》、《人生，没有下辈子》、《清泉洗心》、《把每一天都当生命的最后一天》等，著有散文集《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中国第一部扑克牌小说《暗恋》，人生智慧集《墨言墨语》。版权所有，侵权必究。作者微信号：2642529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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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千垛

深情缅怀，祭奠家严的文章！

李北墨

昭阳千垛 发表于 2017-4-4 20:40
深情缅怀，祭奠家严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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