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言凉语之五 思绪泡沫

蓝色枫叶

　　昨夜梦里去福地，跟小伙伴们建了很多可爱的小房子，你要这座，他要那座。轮到我这儿时，只剩下了那座“丑陋”的小城堡，楼梯露在外面，且离小伙伴们的童话屋很远。站在城堡前我很沮丧，迟迟不愿走进。正当此时，楼上传来银铃般笑声，随即听见有女子叫我名姓。循声抬头望去，哦，站在楼台窗口里向我频频挥舞纤纤玉手的那位清丽女子，是何方的女神、哪国公主？正要开口相问，咳声唤梦醒来。一瞬间，仿佛经历了五百个世纪……

　　春来冬去的翅膀，虽然装点了寂寞的天空，但那却是脆弱生命无可奈何的迁徙，每一次过往都有跌落的梦魇。现代化的步履越来越铿锵有力，却在一步步践踏自然的纯净和宁静，那惊扰了沉睡亿万年冰川的脚印，并不知晓那是时间的墓地，神奇的开始。目光和思想可以洞穿亘古和未来，而无法改变注定的一切。静冷的情怀常会冒出一个温暖的闪念：如果今天真的沧海成桑田，我只遗憾还没见你一面。

　　人们时常被一段隽永的诗话拨动心弦，也每每让一段空灵清幽的旋律涟漪情怀，有时那一心动刻骨难忘影响深邃，有时那一波涟漪很快消匿不见。所谓心动，所谓感怀，只是人们自心的内涵、深蕴的情绪，被一种类似、类同、类比引动了——共鸣才是瞬间的唤诱，审美的频次也层分了读写的群众。古文和今言，何其的相似哟，曾经的心情，与当下情态是如此重叠啊。人间历经几千年的沧桑，心与心，情与情，竟还是那些状态，只是置换了时代、更新了场景、替代了工具、演变了服装。浩瀚的人文遗存，已零散稀少成沧海一粟，却已罕有人读。

　　此刻，日照细雨淅沥。这个语境里，日照是个地名，而非太阳光照之意。其实，我更喜欢这里早先的名字：海曲。西汉时，这里置县，称为海曲县。海曲，多么富有诗意的词汇，一看到这两字我就会想象出一幅幽旷的图景：暮春仲秋，皎月当空，波光嶙峋，秀才佳人，海岸听涛。与日照这俩字引动的联想比较，我更喜欢海曲的婉约韵致。幸好，不管是直白明丽的日照，还是意境娴雅的海曲，都在这里，都在此刻正有细雨淅沥的这方风景。白昼，这里有日照，夜阑，这里听海曲。冬雨来的正是时候，小麦早已饥渴，不管我的诗心多么期待唯美的目睹，我总要先吃饱穿暖，所以有一场深透的冬雨滋润田野、浇灌庄稼，才是此时此刻最浪漫的事。

　　史书薄薄史实厚，悲怆惊喜皆远走。波澜壮阔时空里，谁越千年再回首。我怜英才多早逝，你悯百姓泪血流。不愿假设未来时，今日忐忑尽失丢。——看百家讲坛感。

　　一个人活着，好像每天都要忙死，日日夜夜、事无巨细都要亲历，也只有亲历、只能亲历，因为活着的每一刻都无可替代。可一个人死了，死的久了之后，再被人谈起、被人写到，只用寥寥数言即可概之。噫矣，百家姓，百族人，芸芸众生，在红尘的纠结啊，又能留下些什么呢？又能刻写到何处？也许，一个人，惟有把握细节，随心由情，安度每个昼夜，才不会在弥留之际，憾有不舍。

　　每个人都是一只蝴蝶，只要时光暖亮、季节丰盈，都可破茧而出，翩跹成一条最美的弧线、一幅最美的风景。而谁是那朵最美的花儿，以那种别样的芬芳，引动一次纯粹的冲动与向往。绕过险恶的尘俗那道道尖锐的羁绊，不妨一起期待媚丽的曦光，五百年的轮回，并不漫长。

　　安全，就是每个人身边的事——不存侥幸心：喝水吃饭穿衣，行旅出访驾车，情感情绪情结，每个细节都可能出偏。老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谨慎没有多余的。千万别被那种马大哈忽悠了：没事、听好吧、我有数、这事我都搞了十多年了……有时，还真不能信任没谱气、没章法而又太乐观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不在少数。

　　我时常怀疑，假如，只是假如啊，因为我坚信没有前世、今生和轮回。我怀疑我前生是个花和尚，像六世达赖仓吉央措一样，胸怀空寂之心，又一腔灼热挚情，门槛内外判若两人。我也怀疑我的前世是个莽撞自私的冷武士，处处留情又处处寡情，以至于断头之后尸曝荒野无人敛葬。我还怀疑我的往生或是一只海燕、或是一棵风信子，要么死于风暴，要么凋于绝望。其实如果由我自己选择，我愿化作一朵星云，以最庞大的漩涡游荡在无垠的空际。对，你猜的没错，我喜欢做一位流浪者，不过，我希望那一路上，有你陪我。

　　尘世，是一次从头到尾都无法定义的路过。并非所有问题都有答案、所有期待都能如愿。你别企图将人心看穿，我也不祈求苍天独怜。假如你觉得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就不必在某个路口为谁等盼，如果我能扯断与生俱来的脆弱敏感，我就绝不贪恋乍暖初寒。在人间，我们如能学会情智兼顾，即可安然每夜每天。

　　忽然不反对自拍了。因为时间那么匆忙，许多瞬间其实是很值得留存的。如果每个人都能平安地活到很老，那些鲜活的定格或能佐证：也曾青涩过、年轻过、风韵过、风骚过、倜傥过、儒雅过……不提当年风流，不提当年英勇，只是希愿一点一滴的，滋润那一片片干涸的心田，让暮年的时光里，多些无法选择的沉浸。

　　关上门，谁家酸甜谁家辣？出户来，那谁悲喜那谁傻？高官厚禄独自愁，亲朋好友顺风走；钱财万贯浮华味，罕有知己醉千杯；穷酸只因懒怯愚，别怨世道难富足。俗语常言道，救急不救贫；老话说得实，人心隔肚皮；谁幸运、谁倒霉，天地有道不可违。飞扬跋扈逞一时，卑躬屈膝须警惕。坦对人生得与失，你还是你。

　　燃一支烟，狠吸一口。皱一皱眉头，眼往窗外瞅。哦，夜渐厚，梦在游，茶水早凉透。无辜的字母，被指尖戳得消瘦，每一次拼接，都像情感断流，这让干涸胸口，痛裂深沟。独处时候，思绪不肯罢休，无法抑止的心跳，惹得记忆颤抖。不曾计数的春秋，谁能挽留；轻易放弃的邂逅，刻成了伤愁。总是醒着，直至死后。

　　时空已行至何处？尘寰已延至何时？麻木和倦怠，焦躁与恣意，都无法避离崩溃的情势。静宁的夜里，敏感的心犹能感知，天道湍湍，环环扣死；暖亮的昼日，癫狂的人伦近似终极，情绪惶惶，步步怪异。谁在嘲笑个体的睿智？谁在助推整体的迷失？远虑或近忧，彼伏此起，靠近谜底。肉身之虞尚不足惜，神灵僵死悲怆不已。不管你愿不愿意，以你狭隘之私，无法保全你不舍的权益，倾巢之下没有个例。屹屹昭昭，乾坤待洗。

　　很多可以判断的迹象表明，地球已走进了更年期，人类要稍安勿躁啊。相互再妥协一点，才能走的更远一点。该慢的慢下来，该快的快一些——生活节奏慢下来，科技追求快一些，只有人类共一体、同命运，或能在某个时点，逃脱灭顶之灾、另辟新天。杞人之忧已不能再读作笑话了——天真的会塌下来，地真的会裂开来，只要人类达成共识、以科学指导预见，许多突兀将会幸免。切切不要相信鬼怪神仙，那种把希冀寄予虚无的言行，无疑是一种智慧枯竭、勇气耗尽、心生绝望的典型表现。若是真有那么一刻，毁灭之镰开始收割，能够施与自我拯救的，只有人类不可低估的无限灵感。

　　长期以来，人类社会异常重视血缘关系，并把这种关系作为稳固民族架构、缔结人伦依靠、维系家庭密度、攀联血亲枝脉的重要方略。殊不知，我们绝大多数人的出现，是由两个血缘上毫不相干的人因为某种邂逅而合作的结果，这两个人后来成了一支血脉的始祖，而他们的子孙后代又与别的毫无血缘的人缔造出了新的血脉关系。放大这种人缘谱表后，人们就可以沿着时间轴的回溯、前瞻，了知错综交杂的人类繁衍史的大体纲目。所以血脉、姻亲真的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只是被人文描述的过于系统繁琐——把简单的事弄得很复杂，竟是被世俗习惯冠誉为文明而实则是接近愚蠢的行为。以公允的历史观、秉持现实主义的态度，我们其实可以得出结论，血缘只是个偶然，它的短期现实意义只具显于某个生命个体，长远意义的追究也只在基因的递减性传达上。生活常态中，我们看到的迹象就是：一个人遇到了另一个人，然后有意无意地造了个孩子，再后来他们的孩子又重演了父母的故事，千家万户的诞生因此肇始，生生不息。人缘缔造血缘，血缘再遇人缘，循环往复，不过如此。珍惜或漠视，都很素常，不必诧异。生命自身，才是奇迹。

　　又见清澈阳光，如水洗的金丝线，沿身后明透的窗扇倾撒迩来。虽然耳畔犹能听到瑟瑟的风儿打着滚儿恣意攀援于瘦枝间，而因缕缕暖光的抚慰，让对冬季深有怯意的心儿，多了几许亮敞的依靠。橱边的绿萝在阳光映照下，仿佛也添了些光泽、有了些欢气。岁月如此静宁，所以要时常提醒自己，情感之境莫入惘迷。

　　我只是以我能够触及的痛点，阐述我所理解的痛感；我只是以我能够坚持的意念，记录我所不忘的漪澜；我只是以我能够目击的幅宽，描摹我所印象的图线。“我”只是第一人称，而非一个人渲染的顾影自怜，“我”是我心中的感悟，“我”也是你共鸣的同感。一个人背后是一群人的情态，一群人是重叠复制的孤单。

　　站在一望无际的时光里，我等你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姗姗来迟。我有耐心拣起来再扔下，扔下的再拣起，我能坚持重复这个动作无数次，只是我不会时空的原地。我已经习惯朝来夕去，所以我不喜欢为了一个刹那的永恒而滞留在刹那，我喜欢以不同瞬间的拼接铺展开更大的瞬间。我一直向前走着，朝着你为我塑起雕像的地方，但我不着急也不惧怕，生命旅途上，我和我的际遇，将始终安然。

　　不管出于理性还是基于感性，我从来不把民主看成神圣的不可质疑的东西。当然我也绝不赞同绝对权力的专制皇权。在民心、民智、民权达不到相当的层次，民主就是一大群自私的人合谋蔑视了一小撮自私的人的主张，而后果就是，看似表决得出的结论未必就是正确的。民主其实是一个个结盟的利益团体的专制。以皇权为代表的绝对权力当然应该唾弃，君主立宪也必将成为一种历史现象。简言之，人心不正、素质低下、资源有限的人类社会，哪来的公允和从容？人之间的谅解是虚伪的，国之间的妥协更是故作姿态的。只要你能看透自心，你就能看透世界。

　　心里储蓄了什么很重要。比如，有人满腹诗书，就会散发书卷气，如不堕入死读书的书呆子的境地，那他就具有了睿智聪颖的知性美。每个人都应经常检讨自己、见贤思齐、独善其身，而不可趋恶若鹜、从众不愧、归咎世道。若个体自然人都能从善如流、自修德性，何愁世风不古？

　　包括我们自己，总是带着挑剔的眼光审视别人，总是习惯以欣赏的情态宽谅自己，程度不同、因人而异、无谁例外。当然，欣赏自我、宽谅自身弱点与缺陷，有利于树立自信、涵养胆气、远离颓废，但会骄纵自负、漠视短板、疏离贤良、嫉贤妒能，甚至眼高手低。反之，有人就能知己知彼、博采众长、诚佩贤达、亲近英才，不断厚重心智、善美神情、越煅越淬越纯净，久而久之他自己就成了令人敬仰的大菩提。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句名言佳句，相信人人都耳熟能详，可其中的言外之意少有推敲——墨之黑、朱之赤，路人皆知，而为何，有人远朱近墨、有人远墨近朱？天性使然，心愿使然，环境使然，际遇使然。营造暖亮旷达之心境，辨识人生遭遇之经纬，亲君子拒小人不屈于贪欲，未来可期也。

　　心之远在于天下四方，情之远在于遥牵冷暖；神之远在于星空无限，灵之远在于感念一闪。尘世一回常是左右为难，人生很短而意愿无边。你心你情你企盼，无法抑止汩汩如泉。你若以世俗为参照，就将无法为性情解缆；你若以憧憬为参照，却不舍人际现况和生活习惯。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罕见有人敢对命运说穿。

　　守在夜的深处，期遇星光的暗语，在每次将要放弃的那刻，心愿总不肯屈服。红尘阴晴难料，云月有时也会模糊，而灵魂的质问，让茫然的岁月无法隐瞒命运的追逐。衔一枚曾经亿万光阴砥砺的卵石，精卫以永恒的弧度，为爱恨诠释了信念的顽固。请给无垠的时空一个不灭的寄托，使至真至纯的性情，寻回梦的归宿。

　　仁慈之心，温良之情，侠义之胆，挚爱之人，得其一而足一世，遇其一而幸一生。天地父母、阳光空气，自然人伦有恩泽，思之念之，感激涕零；手足情深、姐妹相依，结缘红尘之奇迹，相伴风雨，不离不弃。上善若水，德育众生享瑞祥，情怀幽悠，知己知彼共岁月。

　　感谢天还没塌，感谢地还没陷，感谢光还温暖，感谢水还能喝，感谢气还能喘，感谢心还没死，感谢情还没断，感谢梦还能做，感谢血还没寒。感谢自然而然的生来，感谢装模作样的死去，感谢诸多动物的牺牲，感谢花草树木的滋养，感谢荷尔蒙给我的冲动，感谢黑格尔给我的启迪，感谢肾上腺给我的勇气，感谢释道儒给我的慰籍。还要感谢爱情、友谊、善良和谅解，还要感谢离别、苦难、病痛与忧伤，还要感谢我认识和不认识、我想到和没想到、我知道和不知道、我铭刻和已忘记、我遭遇和将遇见、我生前和我死后、我怀念和怀念我的所有及全部。我也感谢遥远的星际那些陌生的所在，我也感谢勤奋的原子以及人类尚不能分辨的细微之极，我也感谢我的生命和我的意识。我在我的感触、感受、感动和感恩就在，那么请陪我一起吧，一起经历我所有的故事。

　　也许因为经受了那么多那么多的颠沛、苦难、屈辱和侵扰，中国的身影一直佝偻、虚弱和趔趄着，但中国总要长大、挺直与威武，而中国已经长大、挺直，也应当且必须威武。从来没有神仙，也别靠祈愿、祈求和忍让换得含泪的平衡。别东张西望，也无须瞻前顾后，你自己不勇敢没有人为你支撑。毛泽东说过：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生命的价值在于牺牲，国家的形象基于坚定。世界有无数个拐点，人类总会再一次洗牌，华夏风骨曾所向披靡，炎黄血脉汩汩不穷，这个族群曾经无畏，所以一直沿袭光荣的血性。迎着八面来风，中华儿女始终面带笑容，傲然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