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箱来稿 午后,面对大海

艳琴

                午后，面对大海
　　　　　　　　　　　　　　　　　　　　　　　　　　　　　　　　　　碧青


　　午后，面对大海，却不想走进大海。独自留在岸上，我在看海。
　　这条黄金海岸，是我最熟悉的海岸。这一带的渤海岸，也是我唯一抵达的海岸。每年来看海，似乎都是一个主题，换一个生存空间，远离日夜奔波的地方。让大海洗去疲劳和紧张，让心灵放松些，自由些。好像大海真的能让人从众多的事物里解脱，像来接近一个梦境。
　　同来的人都下海了，我看见海水并不像想象里那样清澈，就不想下海了。唯一的女伴邀我去乘快艇，我看见游艇上的救生衣又脏又湿，坐位也很脏。我还要脱掉皮鞋，趟水上船。我婉谢了，便推说坐了很长时间车，有些头晕。
　　在黄金海岸，我们至多逗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人们选择在这里游泳，是因为，记忆里，这里的海水很干净，不浑浊。 其实，这里的海水与多年前相比，已经发生很大变化了。也许，是年复一年来这里洗澡的人太多了。也许，是大海被它自身以外的污物污染了。此时，我真的不想去大海里寻找某些生命感觉。
　　似乎，岸上有我更美丽的梦想和期待。
　　面对大海，我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感觉，好像海岸比大海更干净些。或许，岸上更适合我。不仅是岸的坚实，而是，我站在岸上，不用担心在海水里的沉浮，身心更自由些。
　　海边的游人稀少，海里游泳的人也不多。从海边停车场那为数不多的小车牌照上看得出，来黄金海岸游玩的大多是京津等城市的人。也许，这毕竟是秋天时节了，人们少了夏天那种对大海的渴望，还可能畏惧，秋天的海水发凉了，会给人的身体带来暗疾。
　　沙滩，泳装，海水，海风。
　　午后的大海，很平静。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夏天，我和三个女友，夜晚就坐在这黄金海岸听海。涨潮的声音，是大海最美妙的声音。涨潮的大海，显示着大海扑向陆地的最强大的力量吧。那夜我听海的神情，没有什么会复现了。我自己都没有向谁诉说过，那时的心灵，充满了怎样的梦想和期待。那时，我在黄金海岸走过的身影，是如何的纯真和无知。那时，我在海边拾到的贝壳，伴着一种喜悦和咸涩的味道，被舌尖舔进了我的心灵……
　　而此时，我又站在黄金海岸，面对的大海，竟如此的平静。
　　我多想知道，大海，在过去的岁月风暴或暗夜里，经历过怎样的狂放和痛苦，在今天的阳光下，才如此的波澜不惊。此时，我清醒地意识到，我依然是热爱大海的，喜欢海的平静，喜欢海面上的轻波滚荡。
　　不远的海面上，有一只船，正从东向西行驶。我有些惊奇，桅杆上面竟没有白帆。好像不是游船，也不像军用巡逻船，是渔家的大船，或运输船吧。这只船，缓慢地行走，却让大海更生动了。这只船，让海天一色的远方，更显遥远。

　　面对大海，我试图追问，彼岸的存在以及意义。彼岸是什么，彼岸有什么。是否像我很少思考过的事物边缘，就像树叶的边，就像我的皮肤。难道，我自己就是在背负着自己一生的此岸和彼岸，在时间里行走着……
　　我不轻易独自走进这无法用身躯和心灵完整丈量的大海。
　　那么，面对自己看不到边的大海，我也不必惧怕了。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别以为自己此时无法跨越大海，大海就永远是自己波涛无底的深渊。假如，撑船抵达彼岸，大海的深渊，就是波涛托起的道路。
　　可是，我瞬间发现，云灰色的天已经深入大海。啊，原来，大海的颜色，就是天的颜色。天是蓝的，海就是蓝的，天是云灰色的，大海就是云灰色的。我想起，有一年的春天，小雨中的大海，是灰绿色的。这是天和海之间的秘密呢，还是地和海之间的秘密？
　　几只海燕，从我头顶的上空飞过。
　　一架供人游玩的飞机，盘旋着在不远的海边上面飞过。
　　大海不会飞翔，却吸引着海鸟和飞机在它的上空飞翔。那些从大地上起飞的事物，多像我的梦想，在大地上永恒地栖居，但还可以遨游天空。又多像我的宿命，最终还是要收拢翅膀，与大地融为一体……
　　如此说来，无论是停留在大地，还是走进大海，都是为了走出那个内心世界里的真实的自己。

　　就要再见了，大海。不知道，何时会再来。我不由得又转过身去。此时的大海，正扑动着一排排白色的浪，向岸上冲过来，向我冲过来。大海又一次开始涨潮了。
　　这时的海，生命是最满荡的时刻吧。可是，再见了，大海。
　　　　　　　　　　　　2006.8.28

碧青简介：本名张书琴。从1983年开始在各级报刊发表作品。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北京电影电视艺术家协会理事。曾出版诗集《告别一个季节》，散文集《谁会送我一双香草鞋》。现在某企业集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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