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发表于 2024-1-8 15:10:31

王延星:后妈   

后妈
  王延星

  娟娟隔三差五的要被妈妈不是骂一顿就是揍一顿。
  现在娟娟一见到妈妈,就像耗子见了猫——怕得要命。
  这天,星月当空,夜已经很静了,凉飕飕的小风一股儿一股儿地从支开的窗子吹了进来,非常爽。 女儿娟娟和妈妈孟萍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手机上的一个视频,视频还配有伤感的乐曲。视频中有两只麻雀。麻雀妈妈一脸愁云地带着饿得哭闹的孩子到处觅食。走着走着,麻雀妈妈忽然眼睛一亮,发现地上有一堆白米饭很高兴,不过有喜也有忧,麻雀妈妈发现米饭上面有一个竹编簸萁罩着,一根棍子斜顶住簸萁,麻雀妈妈知道这个东西对自己的生命有威胁,非常危险,这是人类下的套,用来捕杀鸟雀的。
  这时,麻雀妈妈跟孩子耳语了几句,孩子点了点头,然后麻雀妈妈朝着簸萁下面的白米饭走去。走近簸萁,麻雀妈妈警觉地抬头看了一会头顶上簸萁的动态,又蹦一步,又抬头看了一眼簸萁,又看了看身后的孩子是不是也跟来了,孩子懂事地站在簸萁外面,等着妈妈叼食给它吃。麻雀妈妈小心翼翼地走近米饭迅速叨起米饭调头蹦跑,直接喂给孩子吃,然后又去叨。
  执着的麻雀妈妈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宁愿自己被捕杀,也不愿孩子跟着自己一起死去……
  在这视频的伤感乐曲氛围里,孟萍眼里泪水闪烁……
  娟娟抬头问:“妈,你怎么哭了?”孟萍擦了一把眼泪,没说话。娟娟又问一遍,孟萍还是没说话。娟娟又连问两遍,孟萍才开口:“太感人了,太感人了。”孟萍拉着娟娟的手说:“你说那个叨米饭的麻雀是谁?吃饭的麻雀又是谁?娟娟眨着眼睛想了想尖声叫道:“我知道啦,叨米饭的是麻雀妈妈,那个吃米饭的是它的孩子。”
  孟萍微微笑道:“娟娟,你说的不完全正确,麻雀妈妈就是我,那个吃米饭的麻雀是你,明白了吗?要知道,你就是被我一口一口地喂大的。”娟娟低着头不说话了。
  孟萍长得也体面,大眼睛,杨柳细腰,披着一头长长的秀发。不过,这并没有显示出她是个弱女子。
  孟萍是个苦命的女人,她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丈夫,守着寡。丈夫是一位**,在一次抗洪抢险斗争中,他冲锋在前,抢救财产抢救人,因为疲劳几次晕倒在地,终因体力严重透支,劳累过度壮烈牺牲。
  丈夫留下7岁的女儿娟娟,让孟萍这个后妈来抚养。在丈夫牺牲后的几年里,她既当妈又当爹,上班挣钱,天天都忙得感觉累。但生活的压力并没有击垮她。
  丈夫生前在去抗洪抢险之前就跟孟萍说:“如果我在抗洪中有个三长两短,希望你这个当后妈的要照顾好我的女儿,直到她长大成人,我在这里给你鞠个躬,来生……”
  孟萍赶紧用手捂住丈夫的嘴,不许他说不吉利的话。丈夫笑着说:“我说的是假设。”“假设,也不行。”孟萍说。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丈夫这一走就真的成了永别,再也回不来了。
  丈夫永远地走了,他留下了娟娟让孟萍来抚养。
  在人们的思想意识里,后妈一般的都是心狠手辣的。在孟萍眼里,娟娟就是一个她看不惯的孩子,对娟娟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随心所欲。今晚看完了这个麻雀视频,孟萍不知怎么了,像变了个人似的,她瞪着两只像水牛眼睛一样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娟娟的脸,娟娟发现妈在瞪自己,就低着头不动了,心想,今晚又要被妈揍一顿,又要受皮肉之苦。突然,孟萍的一只手伸向娟娟,用力紧紧地抓住娟娟的胳膊。娟娟害怕地尖叫一声:“妈妈别打我,你叫我扫地洗衣服做什么都行……”孟萍将娟娟拉进自己怀里说:“妈妈不打你。”孟萍的脸轻轻地贴在娟娟的头上,然后,孟萍喃喃自语,谁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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