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窗月色 发表于 2007-1-16 11:30:48

(原创)前方就是呼伦贝尔

为了要去看草原我准备了好久。就是那种心理幻想的准备。脑海中总是出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为此,我去了呼和浩特、乌兰浩特、鄂尔多斯、包头等等一系列内蒙的城市。可是,我脑海中的幻境、腾格尔歌声中的天堂一直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最后有人告诉我,要看这样的草原现在只能去呼伦贝尔了。

 一、驶过草原
  一行五辆丰田4500载着十余人出发了。向着呼伦贝尔的首府——海拉尔。从长春出发,行程一千多公里。经过吉林省的白城、内蒙的兴安盟,进入阿尔山,出了阿尔山的山口就可以看见那一望无际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进入阿尔山的时候已是下午。阿尔山位于大兴安岭中段,隶属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历史上这里因成吉思汗而出名。成吉思汗的母亲、妻子都来自这个被称作——弘吉剌的部落,由于弘吉剌,阿尔山这座小城被蒙古黄金家族封为国舅部落。而今这个国舅部落早已没了往日蒙古人彪悍的特色。变成了一个仿欧建筑的小城。这一点让我很遗憾。汽车驶入群山环绕的小城时,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这里太像我曾去过的加拿大落基山脉下的一个小城了。下午的阳光懒懒的照在刚刚修建不久的一栋栋欧式小楼的屋顶,小楼的颜色绮丽,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在满山的绿色衬托下格外醒目。虽是旅游季节,但街道上几乎不见行人,小城安静的能听见山中鸟儿相互婉转的呼声。据说这里与瑞士风光极为相似。我想,无论说它像加拿大的小城也好,还是瑞士的小城也好,都是因为这里的人口稀少,原始森林、草原、矿泉资源保护完好、建筑风格雷同而致。与祖国大好河山中拥挤吵闹的人口,日趋恶化的生态环境相比,身居这里真是仿佛在另一个国度。但是,这里失去的却是以自己本民族悠久历史为特点的风格,它日益成为了一个开展猎奇、探险、保健、休闲、避暑、冰雪运动的去处。
  与我同车的是两位处长,中午在乌兰浩特多喝了几杯,此刻的他们已经进入酒乡仙境,车上唯一清醒的是我与司机。借此机会,我不断的怂恿司机,让他在小城做了片刻的停留。
  由于我的耽搁,汽车驶出阿尔山的时候前面四辆车已经踩着油门,在草原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车上的两位处长仍在酣睡,是我大呼小叫的惊叹声,唤醒了他们。因为眼前一望无际的呼伦贝尔草原使我乎所以。此时的我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蓝蓝的天,什么是白白的云,什么是绿绿的草原。呼伦贝尔草原犹如一幅巨大的绿色画卷,无边无际。我不知道有哪个地方的绿色能比草原更加清纯。我想,这就是诗人笔下那片真正纯净的碧玉净土吧。车窗外,星星点点的蒙古包上升起缕缕炊烟;微风吹来,牧草飘动,处处“风吹草低见牛羊”,辽阔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奔腾的骏马和牧民策马驰骋的英姿尽收眼底。此情此景,我才真正体会到腾格尔那一曲《天堂》的含义。
  头一次知道原来美景也可以解酒,两位处长顿时酒意全消,拿出数码相机,打开车窗,不停的拍照,我亦在不停的呼叫:“快看,那边好大群羊啊!”刷,镜头向右转。“看那里,奔跑的马有上千只呀!”刷,镜头向左转。这里散落在草原中的羊群、马群和牛群平静与恬适。我们竟然没有看到一个放牧的人。旁边的处长说:这些牛羊要是放在咱们城边,估计来偷这些牛羊的人会比牛羊还多。我接道:在城边?羊没了,牛没了,草更没了。
  狭窄的公路,蜿蜒着融入一望无际的绿海,我们就在这广袤、茂盛的草原中被浓重的草原包围着,忘记了一切…。
  看海的时候,记得是蓝天与海水相接。在草原,是草原与蓝天相接。汽车在草原上行驶,就跟奔向天边的感觉一样。在到达海拉尔之前,我们的车要穿过200多公里的草原无人区。这200多公里,不但无人,亦无电,手机无信号。路就像一条飘带,没有尽头的伸向远方,我们不知道前方有多远,有什么…。。
  草原的尽头——天边渐渐暗下来,黑黑的乌云突然压了过来,豆大的雨点毫无遮拦的打在车窗上。闪电呈垂直状,一道接一道把天边撕成两瓣。从小到大在城里也经历过无数次闪电雷鸣,可此次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闪电竟然可以是这样的,它从天上一直劈到地面,丝毫没有缝隙。在空旷的草原上,好像所有的乌云,闪电就跟着我们这辆汽车一起行驶,所有的风雨雷电毫无保留的击中了我们。我们就仿佛身处美国灾难大片中一样,恐怖异常。此时的我真有些后悔,让车辆脱离了队伍。孤独的车,载着我们四人,向着交织着闪电暴雨的黑暗天边勇敢的挺进着,就像四个无畏的拯救世界末日的战士。
  越来越黑的前方,丝毫没有光亮。无边无际的黑暗包围了我们,路没有尽头。草原上一匹像狼一样的狗奔跑而过,也许那就是一匹草原的狼吧。上帝呀,汽车千万别熄火。不然没有人可以援助我们,也没有信号可以找到援助。天苍苍,野茫茫,这句词的感受,在此时已经不再是美丽,而是恐惧。每个人都不作声。没了我感叹的惊呼,没了处长们齐刷刷的镜头。四人八只眼睛紧盯着前方,每个人此时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见城市,看见人群。
  此时,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蒙古这个民族那样勇敢,那样无所畏惧,是因为他们身处在这样无人可依的大自然中,他们学会了坚强的自我生存能力。为什么蒙古这个民族那样豪放,那样好客,那是因为辽阔的草原上无论来者何人,皆是朋友。为什么蒙古这个民族的歌声是那样具有极度张力的长调,那是因为他们居住的草原太广袤无边了,不引吭高歌,似乎无人能听见。是环境造就了这个民族的性格呀!
  好像路还没有尽头?突然一片灯光在前面闪烁,欢呼着开过去。那片光明意味着呼伦贝尔市的首府——海拉尔,就在前面。
  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看看每个人,那眼光就像草原的狼一样,是绿色的,闪耀着饥饿的光芒。原来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二、扑向满洲里
满洲里与俄罗斯联邦共和国水陆相接,是中国北方最大的一座边境陆路口岸城市。
  我们在海拉尔经过两天没黑没白的会议后,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满洲里。
  我之所以用一个:扑字,形容去满洲里的行程。这不仅仅是因为沿途修路,坐在汽车里就像被抬在滑竿上一样,身体总是被颠簸的向前倾倒,姿势犹如狼的面前有只羊,随时可以扑将出去。另一个主要原因,满洲里的国门旁有一个诺大的边贸交易市场,那里是俄罗斯人与中国人易货的地方。也是我们不出国门就能买到俄罗斯商品的地方。每个人的心里憋足了劲,准备足了银子,要以猛虎下山的姿势扑向猎物。
  满洲里是毛泽东一生中唯一两次迈出国门的地方。时间是:1949年12月6日,1957年11月。距今算来也有四十余年了。据说老人家第一次出国门的时候,公安部刚刚侦破一起国民党特务刺探毛泽东访苏情报的案件。这着实让公安部门出了把冷汗,也让人为毛泽东的第一次出访悬着心。但按毛泽东的性格,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他不会因为这点小插曲就中断访苏的行程。在列车上,毛泽东的心情是放松的。为了缓解疲劳,据说沿途靠站时他经常走出车厢,到月台上散散步,唯独到满洲里没下来。我想,是不是老人家在即将跨出国门的时候也是有所担忧的吧。
  时间再往前追溯到1928年4月,周恩来曾在满洲里,偷越国境。现在距离国门200米的地方还立着个牌子,上书:早期中国共产党人出境的秘密通道。也许那时候国民党对国境线管理不够严格吧,多少共产党人就趁着这茫茫草原的夜色偷渡到了苏维埃那方国土上。红色的火种就这样得以在中国的土地上蔓延开来…。
  正因为这个国门有了那样多红色的经历,让我这虽然不是布尔什维克的人也对这个国门肃然起敬。庄严肃穆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七个鲜红大字,镶嵌在国门乳白色门体上方,第41号界桩庄严地立于国门西北侧。
  国门这边,游客如梭,争先恐后的靠在界碑上照相。而那一方竟然没有游人的踪迹。也许,俄罗斯的经济不景气,也就没有那些闲人闲钱来旅游了吧。登上国门眺望,俄境后贝加尔斯克区的车站、建筑、街道、行人尽收眼底。单调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象极了当年苏联老大哥为支援中国建设,在我们东北修建的那些楼房,而这些楼房现在已大多数被我们拆除。时过境迁,当年那样牛气的苏联一下子崩溃到如今的境地,让我们这些当年需要仰视他们的中国人,万分的自豪感从心里由然而生…。
  自豪归自豪,俄罗斯的套娃、小银挂表、望远镜还是我要带回去的首选目标,一转身扑入市场…。
                 
  三、凝情呼伦湖
呼伦在蒙语里的意思是水獭。关于呼伦湖有一个非常多情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草原上一个勇敢的蒙古族部落里有一对情侣,女的能歌善舞,才貌双全,叫呼伦;男的力大无比,能骑善射,叫贝尔。他们为了拯救草原,追求爱情,与草原上的妖魔奋勇搏杀,女的化作湖水淹死了众妖,贝尔杀死了恶魔却找不到呼伦,悲伦欲绝,愤然地折断神弓。只听一声响亮,草原塌陷,贝尔也化做一池清湖。就这样,一对情人把炽热的爱献给草原万物,化做呼伦、贝尔两个清澈汪洋的大湖。草原有情,暗暗地拼裂开出一道乌尔逊河,把两颗年轻的心连了起来。
  草原像海,呼伦湖也像海,漫漫无边。它就坐落在从满洲里回海拉尔的半路。而贝尔湖与呼伦湖遥遥相望。现在有一半是在蒙古境内,有人开玩笑说,那是因为贝尔太英俊了,连蒙古的公主也喜欢上了贝尔,所以把他强占去了一半。
  我们到达呼伦湖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这一天骄阳似火,湖水仿佛也被烧过了一样,把手放进湖水也是温热温热的感觉。在码头上登上了快艇,去周游湖面。更切身的感受到了高原紫外线的强烈,坐在游艇上有一种被烤焦了的感觉,真想纵身跃进呼伦湖,去做一只女水獭,可我看遍全船,没有一个英俊的贝尔,罢了!即使有人愿意陪我做男水獭,我也要三思呀!
  烈日下我无法静静在呼伦湖边坐下,看微风轻拂,观湖水荡波,看同行们在湖边嬉戏。
  我找了一个小店坐下,要了条烤鱼慢慢的吃起来。听店主,一位蒙古老人向我们诉说:诉说让蒙古人民世代骄傲的成吉思汗,诉说这块水草兴旺的大草原铸就了以他为代表的所向披靡的蒙古大军,诉说成吉思汗死后,魂归故里。诉说元帝覆灭后,他的子孙、蒙古大军残部又退守呼伦贝尔,回到故土重温昔日由艰辛走向辉煌的旧梦……这是怎样的一个民族呀,是怎样在书写着一部震慑千古的历史呀!
  想不出在马背上成长起来的彪悍民族,可以编织出呼伦与贝尔这样一个哀婉动情的传说。这个民族不单单能征善战,留下一代天骄,他们也是个多情的民族。
  “天鹅湖”的传说,留给人们的是美丽的公主、王子的故事,而呼伦贝尔湖的传说,是真真切切的留给了人们两池纯洁富饶的湖水和永久的思念。蒙古人民将所有的深情都凝聚在这养育他们的呼伦贝尔湖中,而这呼伦、贝尔二湖也世世代代滋润了草原和他们子民们。

  四、草原之夜
夕阳西下。汽车在一个大大的蒙古包前停下。这里是建在草原上的一个度假村。据说,这是余秋雨先生的弟子在这里办的。他出生在草原,出外读书,并远渡扶桑十年。今又重归故里,买下了这片草原。他在与我的谈话中用手一指眼前的草原,很骄傲的告诉我:这片美丽的草原是我的。
  这片草原的确美丽。因为没有放牧,没有打草。这里的草比任何地方都茂盛,身处其中,整个腿部都被高草淹没。草原依山势起伏,山坡那边是一群自由自在的羊,估计那边就不是他的管辖区了。我们欢呼着扑向草海。我情不自禁的躺在了草原上,仰望蓝天白云。我想,生活在这里的牛羊们都是幸福的,因为它们是自由自在,悠悠闲闲的。何况居住在草原上的人呢?难怪草原上的人们无论生活在怎样的大都市,最后落叶归根依然情系草原。
  我就势在草原上打起滚来,顺着山坡,在草原滚了下去…。被一个同伴用手接住。偷眼望去,多亏草原没有驴子。不然,同伴们不得说我是:那什么打滚?
  入夜,进入蒙古包。玩够了,肚子也饿透了。我们刚到时,已向主人预订了全羊大餐。跑到厨房一看,几个蒙古小伙子正在杀羊。据说蒙古人宰的羊,羊肉不膻。他们“杀羊”有三大特点——一是杀羊不见血,二是扒皮不用刀,三是杀羊速度快。一个蒙古姑娘为我们每人发了一把小刀,我们围在桌子上准备“战斗”。羊肉一上桌,就用刀割、刮、挖,把连着骨头的肉都一点点吃光。这里的羊肉确是太鲜嫩了。
  正当我们埋头狼吞虎咽时,一阵悦耳的歌声在耳边响起。主人请来了几个蒙古族歌手,只见一个蒙古小伙子弹着马头琴,一个姑娘提着酒壶端着酒,旁边的一位手捧洁白的哈达。唱着动听的酒歌向我们祝酒来了。经历过几次蒙古族的这种敬酒,他们的热情是你不把这三碗白酒喝下去,歌声、人绝不会离开你的身边。这阵势一上来,我就准备偷偷的开溜。谁想让那位余秋雨先生的弟子一把抓住。高歌的蒙古族姑娘就更是饶我不得,非要三杯不过岗。我只好投机取巧的用手大把大把的沾着碗里的白酒上敬天、下敬地、第三敬朋友,让我起码沾出了酒碗中大半部分白酒,闭着眼睛喝进肚内,伸出脖子戴上了哈达,才勉强的过关。我本来是不能喝白酒的,这酒一下肚,我就昏昏然了。
  昏然的目光下,看蒙古族的姑娘抖动肩膀翩然起舞,看蒙古族的小伙子犹如雄鹰一样彪悍的狂舞。所有在场的同行们,都在酒精的刺激下,拉着人随着乐曲、歌声不知所云的跳将起来。最惨的就是我,被那位既是弟子又是老板的人拉起来边歌边舞,飞快的旋转着、舞动着,眼前全是羊肉、白酒、蒙古袍、哈达还有草原的夜…。
  草原的夜色如此美丽!
                 
                 
  我只是呼伦贝尔草原上一个匆匆的过客。回去后,我又将陷入在日复一日的奔波劳碌中。若非此行,或许我永远不会知道草原能赋予人们这样无比自由自在的快乐。记得驱车前来呼伦贝尔的时候我曾暗想,呼伦贝尔是什么样,是否亦如我去过的其他草原一般平淡?此刻,我知道了这里就是幻想中的天上人间,是现代人不经意撒手失去而又千方百计觅回的理想家园。这时,在我耳旁,有人吟唱:“城市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在草原……”,心中怦然一动,也许呼伦贝尔留给我的不仅仅是草原的美丽,还有那脱离红尘世俗的一方净土。我发现了我即将离开这里时那份内心的不舍,我知道终有一日,我将回归这里——我的天堂!
  腾格尔的“天堂”这次真真切切的响在了我的耳边。我此时身临其境的感悟到了歌声中天堂的含义。

一窗月色 发表于 2007-1-16 11:32:45

感谢各位的阅读。近来写了不少关于旅游的散记。发在这里,让我们共同去我行我素。

一窗月色 发表于 2007-1-16 11:34:33

对了,我的联系方式已在《遭遇走婚》、《勐巴拉娜西》中贴上了。

猫猫 发表于 2007-1-17 09:46:09

喜欢辽扩的草原.如果能加上草原图片就更理想了.问好!

水阡陌月 发表于 2007-1-17 10:12:19

是啊,我也希望看到照片啊.

夭夭 发表于 2007-1-20 13:30:00

呼伦贝尔,魂牵梦扰的地方

赵福治 发表于 2007-1-29 10:05:46

不错,欢迎多来交流。

琴语 发表于 2007-1-29 10:25:17

请楼主登陆看悄悄话!

一窗月色 发表于 2007-1-29 13:12:30

谢谢各位编辑的厚爱!

梅影三叠 发表于 2007-2-5 20:11:37

羡慕楼主呢,生动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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